什么是王妃？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然而在眼下的气氛里，这话百里惊邪没法去接。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和凌延解释，因为如果凌延知道实际上应该算是空当老大，自己打杂的话，如果没有十分具有说服力的条件，她是断然不可能去接受的。
说不定还会当场就表示要和空大打一架。
百里惊邪当然不可能让她动手，不仅不能让她动手，还得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忙办事，否则以凌延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去听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话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不直接说出真相，而是答应她一直以来的请求，以一换一的方式，在把她正式收为属下之后，下达重视空的命令。
这毫无疑问是最周全的做法。
然而即使如此，在凌延那一套“男主人就是王上，女主人就是王妃”的话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百里惊邪还是觉得脑子里好似嗡地一声，突然地整个就不转了。
“你说啊，那是什么意思？”
偏偏空还在这时候追着他问。
“还有之前的，之前的那几个词。”因为全都是没听过的，光靠想的也没想明白，空就只能直接去问，“为什么我没有必要知道？究竟有没有必要，这应该是由我，而不是你来决定的吧？”
“属下参见王妃！！！”
她的话音才落，凌延便是唰地一下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什……什么？”
空有些被吓到了。
方才凌延这么对百里惊邪的时候，她旁边看着还只是觉得好奇和有点好玩，可是当这一跪伴随着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面向自己，不仅如此她双眼还好似闪耀着无比璀璨的金色光芒之时……
那气场，简直让人望而却步。
“……我之后会和你一一解释。”
百里惊邪抬手，宽大的袖袍阻挡了凌延噼里啪啦往外蹦的金色小星星攻击，看着自家属下那无比激动的神情，他就只想重重叹气。
“好了，起来吧，知道就行。”心底百般无奈周转，百里惊邪摇了摇头，“以后也不要随便就跪……你这架势，也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属下明白！请王上放心！”凌延说着就唰地起来，“属下也是因为知道这里没有别人，所以才会直接这样做的！！”
她这样讲，也算是没错。毕竟这里是属于避否之地的一处水牢，周围都是石壁，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后，石门自然也是关闭。
牢狱内不比其他，原本，对于足够特殊的囚犯，就必须单独关押看管。更何况是水牢这种存在折磨性质的地方。
再加上，避否之地的这牢笼本来就是以防万一而设置的，并不是什么官府大牢，而在如今这种特殊情况之下，如果不是还有被特地再关押的人，整个便是都显得空荡荡的。
“什……什么叫……叫没人啊——”
在凌延的话落之后，在水牢之内，响起了属于第四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自然只能是鸢歌。
然而，比起先前与闫真的那般耀武扬威，此时的鸢歌可谓是完全没了气焰，别说是像什么拔了牙的老虎，她这一张嘴发出的声音，给人的感觉都是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甚至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快要病死的鸭子忽然叫了。
突出一个气若游丝，但悲怆。
“我——我难道——难道就不是人吗——？”
从头到尾地把三个人的对话听了个遍，被迫变成空气人的鸢歌只觉得自己快气死了。
空问百里惊邪:“她是谁？”
“避否遗民，鸢歌。”百里惊邪答道，“也是原本占据了这里的组织，炽之樱在此的头目之一。”
“原来如此……”空点了点头，“嗯，那我就知道了。有关于她的事情，蕾拉和小普她们也都对我说了。”
也？
百里惊邪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空这样讲就等于意味着，她也已经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关于凌延的事情了。
了解现状的速度还挺快。
这意味着他没必要再复述发生过的事情。
“人人人，你能算是人吗？”听得鸢歌这样说，凌延也是提着鞭子就回到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是往其身上甩了一鞭，“你自己就是避否遗民！还帮着外人坑害避否！你居然还敢说你是人？！”
“啊！！！”
鸢歌被打，当即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这要是放在最开始她或许还不会这样，可是在被折磨了这么多天之后，那只能说一切确实是和之前都不一样。
水牢里，狭小的牢笼、粗大的铁链让关在里面的人只能站在齐腰深的水中。
这里没有阳光，火把也只能起到堪称卑微的照明作用。而这拿来泡人的水，更是阴冷刺骨、污浊恶臭。若是真在里面泡得久了，别说是能不能活上半年，就算是能，恐怕整个下半身，也会烂得只剩下被染黑的白骨。
凌延在的时候，这里尚且还有一点火光，但随之而来的也是鞭打的剧痛以及伤口处的疼痛折磨。而在凌延不在的时候，则是连点光和额外的声音都不曾有。
那种幽闭、孤独、恐惧……别说鸢歌是个女人，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时间一长，都难免是会被逼疯。
而如今的鸢歌伤痕累累，就连动都几乎不太去动一下，很显然，已经无限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她的双眼已经散去了绝大半的光神，在痛苦略微缓解之后，便是喃喃地念叨起来:
“这事真的不能全都怪我，不能全都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本来不是这样子的、我也是没有选择……”
“你确实是没有选择。”凌延说着，从盐桶里舀了一勺，“高兴点，今天没有辣椒粉来给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