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百里惊邪打断了空的话，空皱了下眉，随即便是连身体也跟着一起转向了他。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
“因为觉得纳米机器有可能解决魔气，所以就要把你身上的给她？”
“你这不是都知道吗？”空不悦地道，“还有，不是‘给她’，而是‘分给她一些’！”
“你还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死的吗？”
“在这里的我又没有死过。”空直接道，“我怎么可能记住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做这种事对你有害无益。”
“才不是。我之前的运转率是20%以上，现在是30%。”空说，“也就是说，哪怕拿出大约10%的量来，也只不过是回到最开始的样子而已——根本就没有害处，不是吗？”
百里惊邪转身，面向空。
“你还想拿出大约10%的量来？”
“我只是大概说一下嘛……”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似乎有些阴郁，空的声音便是放得低了一些，“至于具体的……看效果而定？再说给了也可以再拿回来……”
“你不害怕？”
“哎？”
“在别人体内留存过的纳米机器，还沾染过不知能否真正消除的魔气。”百里惊邪道，“你把这样充满隐患的东西引回体内，也不怕生病或者变异？”
“那……那就不拿回来……不对！”空摇了摇头，继而立眉又道，“纳米机器从我身体里离开也是一样的啊！这种风险不是两边都要承担的吗？”
“你是营救方，她是被救方，两边怎么可能相同。”百里惊邪抬手，“再者，你要继续前进的话，将来面对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强。你确定以分出纳米机器的状态，能够一一去应对那些情况？”
“就算不分出去，也不意味着就能应对得了啊？”空反驳道，“就算我打艾露莎有30%以上的运转率，最后的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如果你那时多10%，身体的崩溃就不会那样迅速，换而言之，是重伤且能抢救，和直接赴死的区别。”百里惊邪面色不变，“你管这叫一样吗？”
空直接叫道:“你好烦啊……！”
百里惊邪浑身一僵，一时之间，没能说话。
水牢里霎时陷入一片沉默，不管是还半泡在水里的鸢歌，还是就站在一旁的凌延，面对此情此景，也都是愣在当场，同时内心大受震撼。
哪怕听不懂他们一会“纳米”，一会又“百分之几”的具体是在说些什么，但鸢歌也能大致听出，空好像是打算用她身上的什么来尝试帮自己消除魔气，而这东西似乎直接关系到她的身体状态，所以百里惊邪才不同意。
鸢歌在这之前根本没有见过空。
另外，虽然嘴上说着无辜，可对于自己所做过的事情，那也——
“就算她有些迫不得已的理由。”在沉默之后，百里惊邪方才开口，“但她也确实曾经助纣为虐，导致许多人遭受压迫，甚至失去性命。你如今打算这样救她，是觉得那些都可以当成是没发生吗？”
“我没有那样说！”
“那么，你是想要通过她进一步获得情报，从而方便我们之后要做的事？”百里惊邪道，“那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你做到如此地步，我们暂且留她一命，便是已然足矣……”
“和那些事情根本都没有关系，再说，我也根本不是要说什么无视她曾经做过的事。”空打断面前的人道，“不如说难道她死了那些人就会都复活吗？既然她根本就不是主动想害人的，那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只要她一人承担？”
“她可以死在这里，也可以死在魔气之下，更可以死在魔君手里，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利用她而获得情报，对方发现这件事后难道会放过她？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身不由己的活着，又要身不由己的死？这样的到底算是什么？在你的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就算是要死！要付出代价！也不该是这样！像是道具一样没了价值就被丢弃……她应该去对抗……对抗那个给自己带来这些身不由己情况的对象……”
“哪怕结果最终还是失败，也不会觉得后悔不是吗？”
“如果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如果只要消失掉就不会有人伤心，如果——”
空的双手紧紧地在胸前交握，确实突然地，无预兆地，变得没办法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百里惊邪说，“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再阻止你想救她的事。”
空抬起头:“……什么？”
“深呼吸。不要想任何事情。”百里惊邪说，“如果你不这样做，那我就会全力阻止你。”
“……”
“你也不想事情变成那样吧？”
“………………”
“继续。”百里惊邪道，“直到你能够放松下来为止。”
“我、我已经很放松了。”
“还不够。”百里惊邪望着她不自觉紧握的手，“要我认为你算放松才行。”
“这……很不讲道理的吧？”
“确实不讲。”百里惊邪点头，“但比起我阻碍你，这样的交换条件，已经足够划算了吧？”
“…………”
“够了。”又过了一小会儿，百里惊邪方才喊停，随即走上前道，“空——你相信我吗？”
“……什么？”
“如果我说我明白了你的心情，也打算去尊重它的话。”百里惊邪说，“你也能尝试去理解我的心情，然后也去尊重它吗？”
“你的……”
“我不想让你死。也不想让你陷入险境。更不想无视你的意志。”百里惊邪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关于她的事情，全部都交给我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