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初没有回答。
但是,那倔强无言的脸庞,却又胜似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慢慢地,狄奥妮收敛目光,“我不会再去干涉你什么——同理,你也别想着能干涉我。”
“我什么时候想着干涉你了?”沈落初道,“你爱怎样便就去怎样,到底如何都跟我无关。”
“是吗?那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吧。”狄奥妮下颌一扬,同时语调上挑,“今天之后,哪怕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来和我哭诉恳求,我普露托大人,也是绝不会吃你那一套的。”
“我跑来和你哭诉恳求?”沈落初终于转过身来,“你脑子没问题吧?”
“谁知道呢?”狄奥妮扯唇轻笑,“说不定脑子有问题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
“……无聊。”
沈落初短短吐出一句,随即便是直接离开。
她的步子很缓,缓慢得让人以为她是担心在夜里看不清路。
然而狄奥妮却又深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她就这样一直注视着沈落初离去的背影,直到当真一点都再看不见了为止。
翌日,中午。
“我说……”
因为昨晚对着游戏机按到差不多深夜,所以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普赛克,在洗漱完毕、来到旧药庐外面的时候,一侧的眉毛不由得抽了一抽。
“你们这人数,怎么还就直接增加了啊……?”
她觉得自己或许不太该去吐这么个槽,可是在看到那棵倒着的树干两端,右侧的位置唐突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普赛克只觉得果然还是忍耐不住。
“空。”
此时此刻,就坐在空的左侧,沈落初的脑袋极为自然地靠在她的肩上。
“你说……人与人的交往,到底要是怎样的,才算是真正正确的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空想了想,想到艾露莎以前在天上时和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大概率……是身体上的相近?”
“身体上的相近又有什么用处。”
远远地,圆木的另一边传来陆切玉的冷笑,他的后背半对着这边,一只手拖着下巴,眼神犹如死灰。
“别说是相互就接触了,哪怕是没有距离、负的距离,一负再负的那种距离……又都能有什么用呢。”
沈落初抬头,问着空侧过去的声音很低: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还是说提前太久的更年期?”
“不知道……”空看了眼陆切玉那犹如一坨的背影,接着转向沈落初道,“什么是‘更年期’?”
沈落初:“……”
虽然貌似有点不合时宜,但她还是一下子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那时候,之前有,见过面的凌延,或者说是差点把她给打掉的凌延,忽然就带着耷拉着一双耳朵的空,找到了自己面前。
“王上说要麻烦你解释一些词汇”——那时的凌延这样说着,就把空直接交给了她。
那一刻,沈落初的内心是懵逼的。
因为她很清楚凌延口中的王上是指谁,毕竟她才是第一个听到这个称呼的人。
而对于被称呼的那个男人本身,沈落初自然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多般猜测。
并且,和显然情感占据上风,几乎是不掩藏地表露自己不满、不待见的闫真不同,沈落初因为本来对【凉】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又曾一度身居高位,所以,她能够去想到的东西以及可能,自然是有很大不同。
毕竟,沈落初非常清楚,先前在自己对战凌延之时,化进红尘剑的那般姿态,并不是她自己为之。
不如说在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自己进入到过红尘剑中,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进入剑中这样的事,被【凉】给轻易做到的时候。
结合着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所产生的反应,和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亲近动作,这一切的经历与信息,也让沈落初的心里,逐渐地有了更多的猜测以及考虑。
但当她从空的嘴巴里听到什么“婢女”,尤其是“王妃”的时候……
纵使沈落初是个曾经在钧琉读过许多年书,博览少女书籍无数,思想也相对开放和天马行空的人——
在猛一下听到这么个词汇的时候,她都觉得这拐度大得差点让自己直接就闪了腰。
王上,王妃。
这样的词汇意味着什么?
空并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了好像也没真get到。虽然沈落初一度试图暗示,但空在思考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也就只有短短一句:
“可是,我也并不是你所说的……属于谁的女人啊?”
——所以说直女就是很无趣。
几乎只是凭借着这句话,沈落初便是觉得自己好似看破了空的整个大脑,她对这只猫的恋爱想法毫无期待,甚至就连脑补也是直接放弃。
毕竟,她本来也没把身份不明的凉,当作是能把空托付出去的对象。
但虽然空是这个样子……
可既然是都已经提到“王妃”,难不成他是当真有那方面意思的吗?
还是说……就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本质上是更在意空的特别?
沈落初一时无法得出答案,而就在她重新陷入思考的这个时候。
“空老师!!”
有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沈落初向着那个方向望去,便是看到背着一个深色斜包的蓝千秋,正一边向这里招手,一边往这里走来。
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放松,甚至是有些高兴。可是当她一下对上了普赛克抄起手转过来的视线之时,蓝千秋的整个表情与身体,便也是一齐跟着微微一僵。
“你……你也好呀。”
蓝千秋停下脚步,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背包的带子,她的样子与其说是窘迫 倒不如说是有些紧张。
——很奇怪。
普赛克眯起了眼睛,就这样打量起蓝千秋的全身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