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众人集结出发。
在临走之前,看到墨与轩和霁乐的母亲霁祈,都着重地向百里惊邪表示谢意,空才知道了更多的事。
她本来以为百里惊邪只是给霁乐、彤芷和龙可欣制作了身体。
却没想到他也用类似的方式,以抽取灵魂、重塑身体的方式,使得墨与轩的公公,也就是避否之地的洛天胤一样脱离了魔气的控制,获得了未来的希望。
并且,之前战斗中被百里惊邪拍在地面的男性鬼之子——墨与轩在决定把他束缚起来的时候,透过他破掉的衣服看到了他身上的胎记,然后又通过名字等多种方式,确定了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也就是墨星语的亲生弟弟。
他在幼年遗失,继而被炽之樱改造,从此人生的意义就只剩下战斗。
如此这般,无异于认贼作父。
就连洛影本人也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但比起鸢歌和kaka,他又是很幸运的。
因为,他虽然是鬼之子之一,却没接受什么明确的监管或者杀戮避否之民的任务。
说这是拜他在鬼之子中的高地位所赐也好,更多还是源于他的性格也罢。
总之就结果而言,他自身并没有直接对避否之地造成过什么破坏,并且因为这么些年来根延动荡,太多人都理解家破人亡的感受,再加上这一次是墨与轩的坚持不离开,才使得避否之地最后能迎来最好的结局。
对于洛影,避否之民的态度,是远不如对鸢歌和kaka那样仇恨的。
虽然这也不代表他们就能立刻接受洛影,但洛影是墨与轩和洛星仁的儿子。洛星仁如今在上界战斗,墨与轩是无影之城的人,而前者又早已经脱离避否。
所以避否最终也不会成为洛影的归属——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最后就只是被施加了新的咒术。
虽然不是马上,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存在于他身上的、由咒术而生的鬼之力,会逐渐地消散不见。
这已经是人们相对能接受的,某种意义上最好的结局。
“我说,接下来怎么说?”
在走出了送行人们的视线之后,艾露莎停下脚步。
“我可是听说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挺远的啊……该不会真的要这么走过去吧?别说累不累烦不烦的,本来能赶得上的事情肯定也都会被耽误掉吧?”
“你说得对。”
百里惊邪点头,随即看着她回答。
“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合适的移动方式。”
“真的假的——那你提前和我说说!”
前一秒还是倍感怀疑的表情,下一秒却是又干脆地提起了兴趣,艾露莎就这样快步走上前去,来到了与空并排走在前面的,百里惊邪的另外一边。
“……”
看着背手走着,身体微微前倾,侧着头笑着问百里惊邪的艾露莎——
陆切玉的内心,就像是打翻了全部的调料瓶一样五味掺杂。
之前的那一天,看到艾露莎头也不回冲出去的背影,倒在地上的黎华岁和痛心不语的达莉娅,他还以为一切全都完了。
不,这样说也不准确,实际上他并不觉得是有什么要完蛋了,只是当时是那个气氛,给了人那样的感觉而已。
对他来说,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知所措。
是一种自己理应选择了最正确道路,可是事情却好像没按照预想发生的不知所措。
那之后,黎华岁在昏迷了一段时间后醒来了。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受到影响,但也没有真的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
他和达莉娅一起,在那之后就一直寻找着不知所踪的艾露莎。
黎华岁偶尔还会出现,但达莉娅几乎就是完全看不到人。
即使自己特地去找,试图做些什么,达莉娅也完全是理也不理,就像是根本看不见陆切玉这个人一样。
脸上挂着极为冷漠的表情。
或者说就连那种冷漠也只是陆切玉自以为的一种错觉。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的缘故,黎华岁虽然也还是会和他说话,但总是觉得,内容不似以前那样的多,而且也好似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疏远不少。
陆切玉本来是以诚恳认错为目标,觉得自己之后要痛下决心改正错误,然后虚心接受达莉娅和黎华岁的教导,让自己变得更好而做了当时的决定——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是最正确的。
但事实显然完全相反,甚至就连平时能说上话的蓝千秋,一天天的也不知到底跑去哪里。
陆切玉依然属于三人小队。
可他却仿佛和其他的人存在于完全的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即使去思考也尽是想不通的事情,不管是达莉娅无视自己存在的理由,黎华岁不再多絮叨的态度,甚至就连艾露莎此时的笑容也是——
明明就那么的普通。
但他却好像从来没看过那样子的笑容。
看起来很高兴地一跳一跳也罢,忽而又一转位置,就这样从后面扑向了空紧紧抱住也罢。
那样的画面,简直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那漆黑的,存续千年的诅咒,在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间里,就像闹着玩一样被解除了。
初见就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那样因自己产生争斗,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却好像关系非常好的同伴一样亲亲密密。
像是那样的人,自己——
“我、我都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啦!!!”
几乎是下意识地,陆切玉将视线投向了自己内心的游戏之友,却发现曾经给自己膝枕的蓝千秋,正一脸紧张地追在对方后面。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有缘由的——”
她以无比苦涩的脸这样叫着,而忽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的普赛克……
“去死!”
回答就只有简短一句。
随即,便不管别人怎么想地、以仿佛能把地面踩出一个个坑的态势,气哼哼地再度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