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该存在的……”
“亡骸……残响……”
几乎是同时地，闫真和彤芷吐出声音。
继而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空的身上，而周围其他的人，此时也是以颇为复杂的表情看着空。
这其中有好几人，曾经都是很在意空的身份，甚至觉得调查清楚会比较好的。
实际上他们也对空的身份有过许多猜测，但很显然没有一个人得出正确答案，并且由百里霓裳所说出的这个真相，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开心。
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这原本就是空行动的目标之一。
而她本人也以为自己只是忘记了过去。
可结果，却是她根本就没有过去可言，甚至不仅于此，就连她如今的存在本身，都是按理来说不应该的。
并非是由苏里耶和苏摩的意志结合，仅仅只是在骸骨上滋生出的东西……
“才、才不是那样的！”
在一片寂静的空间内，蓝千秋断续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绝对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空老师，怎么可能是不应该有的存在呢？”
“不如说她现在能在这个地方，就是世界允许了她存在的证明吧！？”
“你要这样讲可就是强词夺理了。”面对情绪激动的蓝千秋，百里霓裳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让她能以行动的原因，是代表着可能性的【零之凭证】的力量。换而言之，是巧合。”
“就算是那样也……！”
“你真的觉得这很正常吗？”百里霓裳道，“她的身体是亡者的骸骨，而她的灵魂……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问题才有两种色彩，而是最一开始就是糅杂的混沌。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蓝千秋接着大叫：“所以那又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啊？”百里霓裳随口道，“本质就和尸体上滋生的蛆虫占据了尸体，然后‘活’了过来一样……对我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就算真是那样……”蓝千秋的气势渐弱，但还是努力地撑起声音叫道，“那你这样讲也未免太过分了！”
“哦。”
哦……！？
简单的一声回应，却是绝对的漫不经心。这个瞬间蓝千秋只觉得好似所有的血液都窜上了头顶，然而从对方身遭无意识散发出的冰冷氛围，却好似将她的浑身肌肉全部冻结一般，使之动弹不得。
“惊邪……”
没有在看着任何人的，空缓缓地开了口。
“所以……惊邪……是因为我和最初的圣女……和救了你的人看起来一模一样……才会选择无条件帮我的吗？”
“不是。”
毫无迟疑的回答，使得空猛地转过头去。
“我和【最初的圣女】，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交集。”
那怎么可能呢……？
“我也没怎么特别在意过她的事情，也没有见过她真正的样貌。”
你明明就是幽王……
“所以我不记得那些——也没有发现你原来和她长得一样的事情……”
是被最初的圣女，所拯救的幽王……
“是真的。”
百里惊邪转过身来，正面地面向空。
“还有……如果说空是不该存在的，亡骸上的蛆虫的话。”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
“所以，没有关系。”
“什么都不会改变。”
百里惊邪注视着那双芥子色的眸子这样说，空则是满脑子都回荡着之前艾露莎对自己说过的话。
“……嗯。”
然后，她点了点头。
并不是对艾露莎的话有所怀疑。
而是现在……想要去相信百里惊邪所说的话。
百里惊邪望着那副泫然欲泣的面容，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只是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与这时注视着空的目光，却是让远远坐在华座上的百里霓裳，先是微微张大了眼，随即便是发出一声冷笑。
“怎么？惊邪。”
她开口道。
“身为灾祸化身的你，现在又要毁灭自认为的重要之物了吗？”
“灾祸……化身？！”
闫真的目光猛地移到了百里惊邪身上，神色惊疑不定。
“让我一出生就灾祸缠身的人，不就是母皇你吗？”百里惊邪没有松开空的手，只是抬头向百里霓裳道，“就连【最初的圣女】……那位【苏里耶】的死，不也正是您希望的吗？”
“你说……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彤芷向后退了一步，继而猛地看向百里霓裳，面上浮现一阵惊恐。
“那是……怎么回事？”
蕾拉不由问道，百里惊邪向后扫她一眼，随即回过头来，正对上空的目光。
“我……或者说我们所有人，在母皇那一代的全部皇子皇女，都是被【制造】出来的。”
“制造……！？”忽地想到了什么，这一次，就连达莉娅的神色也是变了变，“难道说……”
“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的么？”百里霓裳道，“不是直接制造的话，难不成还有像那些人类一样进行交配么？”
“我可是【天之念】【幻之形】，你们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让我诞下子嗣？”
“……不，说到底，作为女性的形体本身，也只不过是出于便利而已。”
“因为从异世界那边听到的历史，皇帝基本都是男性……感觉重复下去还真是有够无聊的，所以就设计了女性形态的身体。”
“因为决定了作为【朱弥帝】而活下去，所以一直都扮演这个角色。”
“既然皇族必须有血脉的话，那么利用【系统】的力量，从优质的人选之上取材，最后完成制作，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就像是一场游戏。
素材够了便开始制作，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选择数据，在基因形成的基础模板下进行修改，反复地去调试，就像是在捏着打发时间的玩具一样。
赋予身体，赋予面貌，赋予声音，并且——
赋予【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