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和【魔】之类扯上关系的?”
就这样找了一处阴凉位置,渊问。
“我自己并没有印象,不过妈妈说……是因为她的主人。”
白发的女性说着,就这样靠在身后的树干之上。
“那个时候,在避否之地的时候,情况不是很不明了吗?”
“妈妈说,她的主人,在消失之前,把之前储存的魔气之类,伴随着我的负面意念,放在一起进行了封印。”
“作为预备。”
“预备?”
渊这样问,对方则是轻轻点头。
“大概的意思是……如果实在碰到了打不过的敌人,就启动这份力量……”
“那样我就会化身为魔。”
“但是,因为灵魂意念被分割成两部分的缘故,依旧能够保持人格。”
“就以魔的力量去对抗魔……”
“……原来如此。”渊点头,“这招可真够损的。”
“就是啊,多过分啊,都没有问过我本人的意见……向我妈妈说对不起又算是什么?”白发女性道,“不过……或许也正因为是这样子吧……”
“在神魔消失之后,我才……逐渐想起了曾经忘记的事情。”
“那一定……是因为原本被分割出的、怀有诸多负面情绪的我,随着魔的消失,逐渐回归了我本身吧……”
“那么,”渊顿了一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虽然我肯定不会有爸爸妈妈活得那样长……”女性答道,“他们可是明明都过了三百多年,样子也都没怎么变呢。”
“是……这样啊。”
“我必须感谢她。”
“嗯?”
“英斗先生说,以前在加入钧琉守卫部队之前,曾经遭到过魔兽的袭击。”女性道,“那个时候直接遭到了侵蚀,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学习过对应的手段,获得了些许神光眷顾的话……大概我是没有办法再见到他的。”
“魔气的侵袭……”渊道,“那么,他也?”
“嗯,现在也还活着,不过老化的程度感觉比我要快一点。”白发女性回答,“我想说不定……他会比我先死的吧?”
“即使是这样,你们也还有很长时间。”
“没关系,我没在伤心。”白发女性微微笑了,“本来,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
“即使有不同寻常的寿命……你也依旧这么认为?”
“这说不定会是新的开端。”白发女性道,“人与人相遇,人与人相爱,人与人结合……”
“神也好,魔也罢,一起都在人的手中……”
“或许一切都会改变……也或许会进化也说不定呢?”
“按照特殊群体分析的话,”渊道,“不管是多强的血脉,也应该会随着不断的繁衍而变得稀薄。”
“那样也无所谓的。”白发女性回道,“只要是生命的自然形态……就不论怎样都无所谓。”
生命吗……
渊在心里想着,随即,与白发女性分别。
在一个人缓步离开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已经太久之前的事。
“不要冲动!!那并不是你能对付的对手!!!”
曾经……在百年之前。
自己为了阻截魔君而带人赶往覆雨翻云,双方爆发战斗,而在那个时候……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喉咙里爆发出了声响,那本该打道回府的人,硬是挥舞着宝剑直接冲了上去。
“蝼蚁之辈!”
自然,是毫无悬念地,在持有幻世玉简碎片,动用这高纯度魔气力量的魔君一击之下——
从肉体到武器,再到灵魂,彻底湮灭。
……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
那是可以理解,却又如同白送死的行为。
或许对那个人说这是不得不说,不得不表面心志的一种行为。
可是如果不惧怕死亡的话……又为什么事到如今,直到现在,才这样做呢?
双膝不自觉地落地,渊就那样远远望着,抓住魔君狂笑之际忽然出现,紧接着欲图将她吞噬掉的,那漆黑的欲喰之主。
“连你…………也要阻拦我吗!?”
魔君没有服输,明明是被偷袭的一方,可周身爆发出的漆黑,却全然都不逊色。
如果全心全意地吞噬对方,或许是可以做到单方面胜利的。
可是欲喰之主的眼中却产生了犹豫,如若想着或许不必把事做绝,如若想着夺去对方力量,和不伤及对方性命二者皆可的可能性时——
遭到了魔气的反噬,或者说,是被遭受攻击的魔君反噬。
没有去抓住一切,将一切握在手中的信念。
同时也没有能够放下一切,将一切都结束的意念。
两边都想要,在自认为缓冲的思考之间,什么也没有去做。
时间就那样结束了。
魔君获得了反杀之机,而遭到重创的欲喰之主,也随即流露出深情遭遇背叛般的恨意。
他们二人就那样相互攻击,相互撕扯……
直到最后,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什么都没有留下。
并非一方吞噬了另外一方,而是在疯狂之中将对方彻底撕碎。
魔气暴走了。
在场的被召唤而来的魔将,魔王,魔兽等等,尽数陷入了暴走之中。
就在这时,名为风谷长夜的男人,握住了那幻世玉简的碎片。
他到底是想用那做什么呢……?
就在渊这样想的时候。
一把剑贯穿了他的心口,而握着剑的人,正是覆雨翻云为了对抗魔君来袭,而解除了囚禁某个存在的封印,从而使得由沉睡中解放出的幻神——
“不行哦。”
望着缓缓向后扭头的风谷长夜,武游澄歪头一笑。
“那可不是什么玩具……最起码,不能在这里交给像你这样的人呢。”
“……说得好像就能交给你一样。”
风谷长夜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冷笑,随即,就这样闭上了眼。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遗憾抑或不甘之色,甚至,还好像是某种心愿得到了满足于达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