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为直立天竺葵治疗的医生小姐叫做塔黄,虽然来到喜马拉雅防卫队已经有了一些年头,但是要说老队员,肯定称不上。打个比方,前面玩长枪的枪兵小姐高山杜鹃,在喜马拉雅防卫队的资历肯定比塔黄来的长,因为她本来就是在喜马拉雅地区出生的植物,在一万一千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喜马拉雅防卫队,然而和队里的一些老队员来说,她的资历不过九牛一毛。
塔黄也并非是什么新兵,只不过之前一直在横断防卫队当医生而已。东方避难所在第二次世界植物战争期间诞生最多的职业有三个,发明家、军官、医生。而塔黄就是从第二次世界植物战争时期为报效国家而学习医学的植物。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塔黄本人还是自称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生,实际上她已经是喜马拉雅最为有名的医生之一了。
对于这种毒素来说,可能普通医生会感到很棘手,不过好在南天竹先生针对许多沙漠植物的毒属性法术研发了抗性药剂,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痊愈,不过也可以做到在几分钟之内把中毒者变成一个正常人,就是暂时不能使用法术而已。像直立天竺葵这种直接依靠本种量性来进行战斗的植物,就很适合这种要。
塔黄医生对直立天竺葵全身上下几处严重的伤口进行了法术能充填和临时包扎。主要是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准备更多实际上更加合适的药品,这样的处理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够用。现在由其他人望风,其他人在原地休息片刻,直立天竺葵现在除了不能耍双手剑之外,看上去就像个没事人。
防卫队的人现在还是在向这两位外国客人了解情况。
“我们倒不是不信任你,直立天竺葵同志,不过这位小先生,毕竟是没有任何证明的流浪植物,至少和我们回去做个基因比对和身份录入,然后,现在就和我们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吧,由塔黄医生代表防卫队做个记录。”高山杜鹃坐下来,看着直立天竺葵说道。
“那个……小直姐姐……”
“嗯,你能跑到东方避难所还真是很不错了,小直姐姐对你表示夸赞。”直立天竺葵笑着说道。
塔黄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她也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所以只是随便拿了一包,“好了,这个给你,你去那边吃吧,我们和直立天竺葵小姐聊一些事情。”
巧了,酢浆草也不知道小孩子该喜欢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好东西,只是拿着它到一边坐着,没有吃,可能想留着以后当干粮吧。酢浆草的想法还是相对朴实无华的。
“他被我们支走了,你不用担心,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我们说说吧,你懂的,毕竟你们是向东难的军方求助。”高山杜鹃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就不能不要这么急吗?”直立天竺葵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地叹了一口气,当然,她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劫后余生,“诶……实不相瞒啊,以前都快当作历史事件的自然崩坏和大规模传送灾害又出现了。”
“……是这样没错,我们的信息库也更新了最近总部发来的消息,只不过上面只写了是中小规模的传送灾害,没想到会传到沙漠地区来,这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大型传送灾害了。”可能见怪不怪吧,高山杜鹃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在那之后,我们就被传到了阿富汗,也就是这个地方。”(在这里,阿富汗只是单纯的地理位置,确切来说,现在这个地方只是荒无人烟的一片沙漠罢了。)
“是这样……那那个小孩子呢,目前来说除了知道他叫酢浆草以外,关于他的信息我们一无所知,你是知道的,最好核实清楚他是谁的事情,虽然看上去根本没有攻击性,但是我们毕竟是军方机构。”高山杜鹃又一次强调了这一点。
“那孩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据他所说,他是酢浆草属的植物。”直立天竺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差点为了一个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植物搭上性命,虽然社群认为需要优先保证弱势群体的安全,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过于冲动。
“酢浆草属吗?”高山杜鹃思考了一会,“没听说过,是什么外地的植物吧。”
直立天竺葵愣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应该是流浪植物,他说,酢浆草属只剩他一个了,首位是被苏铁蕨杀死的。”
“苏铁蕨……我是听说过他偶尔会替孢子复兴会执行清理任务,不过说到亲自下手去灭绝一个流浪属,感觉没什么必要吧。”高山杜鹃有点不相信,不过她也想不出像酢浆草这个年纪的人有什么谎称全属灭绝的理由。
说到酢浆草,他倒是听话,待在一旁发呆。到陌生的环境里,他感到最多的可能不是害怕,可能是空虚吧。
为什么会是空虚呢,这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只是看着远处一块被大风吹得滚动起来又停在原地的沙石,居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能流浪本身就是空虚吧,不然为什么不叫旅游呢。因为啊,流浪被生命吹向前方,而旅游跟随生命寻找前方,最后都会到达死亡。
酢浆草想得乏了,便在沙地上随便画画东西,然而风一会就会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你不是还记得吗。”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句话。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酢浆草猛地回头看起,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只有这不懂人心的戈壁。然而他还是惊叹,不曾想过,能够容纳自己的居然是这种地方。
酢浆草在原地愣了许久,顿时觉得这地方,还不错。
另一边,直立天竺葵说完自己的事情,就开始问关于喜马拉雅防卫队的事情。
“诶,高山蔷薇呢,在基地里吗,好久没见了还真有点想她。”直立天竺葵问道。
“她啊,调去横断防卫队了,毕竟最近兴都库什解放组织,啊,这样果然还是太长,我们是简化为兴解的,最近又不太平啊。”高山杜鹃回答道。
“兴都库什解放组织?哦,印度北方的同志啊,怎么了?我记得不是已经划定停火线了吗?而且南方不是已经同意北方独立了吗?”直立天竺葵又问道。
“诶,你是出差不知道吧,印安南方发生政变了,上台了一个极端派,北方的同志本来也是不好说话,好不容易同意依靠谈判解决问题,结果对面先背刺了,你能不发火吗?这不就又打起来了。”高山杜鹃说着便擦起了自己的长枪,“你说每次来沙漠打架,免不了被这种沙子磨损了枪面,灰尘大可以擦得干净,可是这一反光,刮痕就都看得出了,你敢相信这是前年队里刚发的新枪吗。”
直立天竺葵看了看这把长枪,没错,枪尖的刃口和枪面的确有很大程度的磨损,而且就连枪杆部分也有缺口和磨损,虽然抛开这些,这把长枪还是透出一股子兵器该有的寒意,但是也看得出这杆长枪的主人的狂野。
如果高山杜鹃执意每天都像刚刚那么用,那么估计这把长枪是撑不了多久了。
“我用了这么两千多年的这把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少磨损啊。”直立天竺葵有些奇怪。
“你这把又不是正常兵器,是辽宁古果同志送给原种天竺葵同志的,自然是比普通兵器耐用。”
“话说一直在记录的这位塔黄医生,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不是说工作了有些年头了吗。”直立天竺葵看着塔黄,有些疑惑。
塔黄放下手中的纸笔,笑着回答道,“我是听说过直立天竺葵小姐的,你还在基地和高山蔷薇小姐切磋了一番吧,你之所以没见到我,是因为很不巧,那个时候我回横断防卫队基地指导新上任的医生了,其实当时南天竹先生也是跟着去的,不过他提前回来这边了。”
“哦……原来是这样。”直立天竺葵若有所思,“最近喜马拉雅的伤员情况如何呢?”
塔黄犹豫了一下,这样回答道,“……诶,的确是恶化了,这几天药都快不够了,不过总部的药明天就能从拉萨运过来,所以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
确实是这样,塔黄带来的急救箱里虽然药品数量很多,却大多是常见的绷带碘酒之类的,并没有其他药品,就连治疗直立天竺葵体内的毒素也是用本属性法术强行冲出去的。
高山杜鹃扛起枪站了起来,“那我们先回防卫队基地吧,不然又要被绿绒蒿同志骂了,诶,明明这几天好不容易出一次任务活动活动,结果就这个,果然还是要回去基地搞后勤工作啊……”
“话说,酢浆草刚刚很顺利的就找来了你们这些救兵呢,呵呵。”直立天竺葵略带疑问的语气,“有点不可思议啊。”
高山杜鹃笑了笑,“边走边说吧。”
于是几个人叫了酢浆草,一起挤上了一辆小小的吉普车,一辆吉普上坐七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违反东难安全驾驶机动车辆的相关法规。
于是,他们就在吉普车上谈起了酢浆草求救的前后。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喜马拉雅山脚的某个戍卫所——
这是一个很小的戍卫所,不过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里头有简易的供暖装置,一长黑色的小沙发,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木桌上摆着几个热水瓶。墙壁白得和雪一样,装饰也少得和雪一样。虽然小,却也是一处躲避风雪的不二场所了。
两个卫兵刚刚结束今天的巡逻工作。
屋子里一个穿着红黑色军大衣的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另一个似乎是刚刚回收完监控信标回来。
“嘿,虽然龙胆草队长出去办事情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松懈吧?”回来的卫兵开门进来就看见另一个卫兵在看报纸。
“我说,不就是看个报纸吗,你就说我松懈,你看我都快到回家的限令日期了,提前关心关心国家的事情还能怎么了。”看报纸的卫兵没有抬头,还在继续看。
“那你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回来的卫兵问道。
“嗯,多了去了,什么中小规模的传送灾害啊,什么对于帝权扶桑政权当局的斥责啊,兴都库什战火又起啊什么的。”看报纸的卫兵回答道。
“就没有江南海防队的消息吗?”
“这张是没有。”看报的卫兵终于抬起头,想告诉另一个卫兵还有另外一张报纸没看,却意外向窗外瞟了一眼,看见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嗯?那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士兵跑到窗边探头看了看,然后迅速跑到后备间,“拿上长枪和步枪,我们出去看看!那好像是个人!”
“啊?不会是沙漠植物吧,最近他们深入到这里的人数变多了好像。”看报纸的卫兵放下报纸,也跟着去了后备间。
过了一会,两人带着武器和防弹衣小心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卫兵大声喊道,“不许动!缴械投降!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诶?沙漠有穿这种衣服的人吗,这还是个孩子。”
“嗯?”卫兵用长枪杆子把酢浆草翻了过来。
“……这怎么办?也没在这鬼地方见过小孩子啊。”
一个卫兵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用手测了测酢浆草的鼻息,“还活着,毕竟是个伤员了,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也没什么威胁,送去基地的医务室吧。”
“这样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社群论里写了要善待未成年植物知道吗你。”
“知道是知道……算了,你去拿点热水,我开车,你在后面先给他喝点,别一会冻死了。”那个卫兵从口袋里掏出要是,去吉普车那里了。
二人将酢浆草送至了喜马拉雅山山腰的防卫队基地。(第一,这里的喜马拉雅山经过地壳运动比现在矮,第二,有电梯,别问我怎么上去的。)
这时候医务室内,塔黄正在和高山杜鹃聊闲天。
塔黄一边配置着特殊的伤药,一边说道,“这几天下来还习惯吗,突然退居后勤部门,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不习惯倒是没有……怎么说呢,唯一不好的就是太习惯了,这几天一天到晚不得空闲,今天这么空倒是有点不习惯。”这几天伤员增多的确让医疗部的工作量直线性上升,现在这么一点闲暇真是来之不易,“你和南天竹先生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塔黄反问道。
“你怎么老是喜欢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高山杜鹃凑过来,可能实在无聊,想看看伤药的配置过程,“你说这么多天,他也不来看看你。”
“我们这里忙,科研部就不忙吗,南天竹同志也要研究新的抗性药剂啊。”塔黄回答道。
“你就不想他吗。”
“他就住在我隔壁,我想什么。”塔黄装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实际上这几天南天竹回来的都很晚,他的情况,塔黄还是很在乎的。
“骗人的吧,你耳朵都红了。”高山杜鹃笑着调戏道。
“好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吧,哪怕睡一觉都好,别等会工作来了又怨天怨地。”
“我才不会怨天怨地呢。”
说着,医务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塔黄医生!我们在43号坐标发现了一名伤员,是个未成年人,可以治吗!”
“未成年人?”塔黄一听这么一句,马上放下了手上的活,救人要紧,“高山,准备手术台灯光第三形式,帮我拿测流器,准备治疗。”
“啊?哦,哦,好的,我马上准备。”高山杜鹃转向那两个士兵,“你们先进来等一下吧。”
说完,两人便用了不到八分钟的时间找出了这位伤员的病因。
“这位伤员是过度运动,法术能循环严重堵塞,加上不适应的高原反应,现在肯定是缺氧昏过去了,喂过什么东西没有。”塔黄问道。
“就小半壶热水,其他没有了。”两个士兵回答道。
塔黄从桌子旁边拿来了一个装着药品的铁盘子,“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是!”两个卫兵离开了。
“诶嘿嘿……这么好的小正太在这里可不多见啊,要不要在治疗的时候动点手脚呢……嘿嘿……”高山杜鹃正搓搓手,准备开始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感情你小子好这口啊。”塔黄笑着说道。
两人正准备对酢浆草进行人工光合作用,这时 ,医务室的门又开了。
“塔黄医生!下一批的药物补给名单,绿绒蒿副队长让我给你送过来!”又是一个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啊?哦……好,你快走吧哈哈哈!”高山杜鹃急忙敷衍道,一旁的塔黄也在点头示意,进来的人知道了这是在做治疗,马上就离开了。
“那么现在让我来看看他身材几何啊嘿嘿……”
“诶?真拿你没办法……先把他衣服脱了,得先做人工光合作用,顺便……其实我也想看看他身材几何。”塔黄把酢浆草已经破洞褴褛的斗篷解下,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这下不好了……额,也可能是好了。
“这个应该是冻晕的了,等它有了保持法术能正常流动的光合能原动力,我们就扛他去洗个热水澡吧,不过我也不得不说啊……这身材真好,跟个小女生似的……”塔黄轻轻地戳了戳酢浆草昏睡的小脸蛋。
“哎……这孩子肯定饿了好久了,肋骨都有些透出来了……这几天把他交给我吧!嗯!塔黄医生,我会履行防卫队成员的责任的!”高山杜鹃现在的思想觉悟在某方面提高了呢。
“胡思乱想可以,留意哈,当心领处罚。”塔黄说了一句之后就回桌子旁边继续配置伤药了。
高山杜鹃就在旁边看着酢浆草,怎么说呢,那个眼神就像小孩子看海豚一样。
“啊!小直姐姐!”酢浆草没过多久就从昏睡中醒来了,可能是因为在酢浆草属灭属事件后一路颠沛流离到北美联邦的华盛顿,从而提高了生存能力吧。
“他醒了!等等,小直?”高山杜鹃摸着下巴。
“哦,你在喜马拉雅防卫队的戍卫所昏倒了,有人把你送来,放心,我们不会把你视作越境,毕竟你是从沙漠内接触地来的,越境也不可能光明正大从军队驻扎地走吧哈哈哈。”高山杜鹃解释道。
“这里是……喜马拉雅防线?太好了!我是来求救的!有一个叫作直立天竺葵的植物!她在阿富汗和狼毒花还有一个胡……什么来着,总之是她叫我来搬救兵的!”酢浆草很着急,连自己没穿上衣的事都没有察觉,我该说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吗。
“直立天竺葵?她不是代表天竺葵属去参加植联会议了吗?等等,我是听说发生了自然崩坏现象,传的这么远吗?”高山杜鹃思考了一会,急忙跑出门去。
“喂!你去哪?”塔黄问道。
“去向绿绒蒿副队长请示,天竺葵属植物难以适应沙漠环境,还在和别人打架,她有危险,很大的危险!”
“等等!我也去!狼毒花的毒不好对付,你们杜鹃属倒是好说,天竺葵可没有毒性抗力和免疫效果啊!”塔黄拿起急救箱,“小弟弟,你穿上衣服和我们过去!”
“诶?衣服?”酢浆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才知道,自己似乎被……动了什么手脚。
三人前往副指挥室……
指挥室里没有什么装潢,只有两面老式的锦旗,格外惹眼。
“喜马拉雅防卫队,前线转后勤支部,高山杜鹃向副队长报告!”
“喜马拉雅防卫队,横断防线转西段医疗支部,塔黄向副队长报告!”
绿绒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什么事?”
高山杜鹃走向前说道:“报告!世界植物联盟美国总会发生自然崩坏现象,现有南非天竺葵属出席代表直立天竺葵于阿富汗沙漠地区同狼毒花等展开战斗,十分危险,请求发动支援!”
绿绒蒿沉默了一会:“……大部分部队都转去前线了,没人可以支援了,不然,你们自己去吧,拿我的条子去库里申请取‘珠穆朗玛十九号’冰爆导弹一枚,尽快解除南非友人的危险!”
“是!塔黄医生,我们走。”
事情到这里就说完了……
直立天竺葵问道:“你们原本的副队不是沙参属的龙胆草吗?怎么变成绿绒蒿了?”
“哦,龙胆草队长从内蒙古调来后一直很勤恳,被任命为了防卫队队长,但真实原因其实是驼绒藜队长在与叛变的喜马拉雅书带蕨战斗时牺牲了。”
“哦……那个大叔,牺牲了啊……”
“哦,我们到了,喜马拉雅防卫基地!”高山杜鹃指着远处一个显眼的大厅说道,“去那里乘电梯就可以去基地里面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