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雨总是来的很突然,雨滴打在石路上滴答作响。我和因陀罗在酒馆里喝了几杯,抬手看看时间,我拍拍她的肩膀,他将杯子里的酒喝完后便和我一同起身了。
将雨衣披上,推开门便是一阵寒风。雨水还是顺着兜帽的缝隙溜进了我的脖颈,好在刚刚喝了点酒,至少身子是暖的。
我和她来这里是执行任务的,有一项委托恰好落到了她的手里。但摩根和推进之王也同样去了外勤,她下意识的就找到了我。
“你自己就可以应付的吧?”
“工作就要好好做啊喂,一个人终究还是有些不便。我虽然不怕会遇见危险,但难免有意外发生不是吗?”
“唔,有点道理。”
“别害怕啊,要是有敌人就大声喊,我会去救你的。”
就这样,我被迫和她一同来到了维多利亚。我对这里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她很轻车熟路。酒馆里的人都纷纷向她打着招呼,貌似她还算小有名气。
“走吧,要赶路了。任务目标在郊外的村庄呢,好像是有一些强盗之类的需要清理。”
“就这么简单你需要我来?”
“闭嘴,我叫你来肯定有我的理由。”
我看了她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既然有她的理由,那我只需要静静看着就好。
去村庄的路上有许多玫瑰花,维多利亚很喜欢这种花卉。白色的玫瑰我最喜欢,很纯洁。但因陀罗的脸色不太好,虽然她一直都这样,一副很凶的样子。但其实,越是表面凶狠的人,心底里的感情与想法越是细腻。
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她眼睛睁得很大但走路却有些踉跄。我看见她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心里一沉,再看向因陀罗时,她的脸色很难看了。
那女孩穿的很破旧,下雨天的她浑身都在发抖。我正想问问她从哪儿来,身旁的因陀罗已经将自己的雨衣披给了她。
“哦,谢谢。很抱歉,我患有源石病,请您,离我远一点。”
“没关系的,我也有。”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她的档案上显示她从未接触过源石。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我想摘一朵玫瑰给我的姐姐,我还能看得见的时候,这里好像有。”
“可你已经看不见了不是吗?”
“嗯,但我能想象出它的样子。维多利亚的玫瑰花,永远都是最美的。”
因陀罗伸出手将女孩耳畔的发别在耳后,站起身从身旁选了一朵刚刚盛开的玫瑰。她用手将上面的刺拔掉,我看见她的手套被戳破了,渗出一些血珠。她并不在意,将那朵玫瑰交到了那女孩的手里。
“给,刚刚盛开的。很漂亮,你应该能想象出它的样子。”
“谢谢,姐姐你要去哪儿?”
“你身后的村庄。”
“不行,不要去那里。”
女孩明显变得着急起来,脸色变得十分害怕。
“怎么了?如果是强盗的话,我就是去收拾他们的。”
“不,不是强盗。总之,不要去......“
那灰暗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看起来因陀罗叫上我大概是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呢?”
“我,我要回去找我的姐姐。她生病了,很虚弱。我想找一朵玫瑰花让她看着,我们都很喜欢。”
“那我们一起吧。”
“不行,不行的。我的眼睛就是被他们......”
因陀罗站起身和我对视了一眼,这一趟路,看起来不好走。
女孩虽然再三劝阻,但最后被因陀罗直接抱在怀里一块带回了村庄。
村庄并不大,但该有的设施基本都有。但很奇怪的是,现在正中午,街道上却并没有人。
“也许是雨太大了。”
我自言自语的说着,但这个场景真的很诡异。
女孩带着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辨认出来的。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的家就在这里,然而她一打开门,屋子里却什么也没有。
“姐姐,我回来了。”
我奇怪的看着女孩,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在叫谁?
那女孩径直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居然真的蜷缩着一个少女。只不过,她几乎全身都是源石结晶。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有救了。
“姐姐,我把玫瑰花给你带回来了。”
“玫瑰......玫瑰。”
那少女拿起那玫瑰花仔细的看着,我不清楚她到底能不能看见。但她看起来很激动,眼睛里溢出了泪。她忽然抬起头,指着右手的墙壁,随后又向着我们摇摇头。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了因陀罗,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里村子曾是我的家,我回来是为了结束一些过去的恩怨。”
“你不是贫民区街头混混吗?”
我的脸上挨了一拳,她明显有些生气了。
“说什么,贫民区是之后的事情了,我又不是刚出生就被扔进那个街头的。”
“那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恶意来临导致的吧。”
因陀罗看向那个少女,我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一切的根源。
“到底怎么回事?”
“先跟我收拾一下剩下的人吧。”
“剩下的?”
我把手枪上了膛,跟在因陀罗的后面。她猫着腰靠近一旁的房子,向我做了几个动作后一脚踹开了房间门。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在那些强盗的脸上,我反应过来后急忙开枪,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
在经过一阵骚乱后,房间里的墙壁上飞溅着血液,就连我的脸上也变得血红一片。因陀罗就更不用说,全身都像从血泊里捞出来一样,脚边还在不断滴血。
“这算是任务完成了?”
“还没,恶人解决了,但人心却乱了。”
“人心?”
她指了指我的身后,我扭过头,许多人拿着武器向那少女的房间靠过去了。
我急忙向前跑去,挡在那门口。因陀罗却没什么动作,她只是看着。我现在才意识到她今天很不对劲,从前的她像个热血笨蛋,唯独今天,她变得有些沉默,整个人都好像有些冷漠。
“让开,我们的村子里不允许源石病的存在,不能再让她害死其他人了。”
“什么意思?源石病传染能力没有这么强,大家,大家别这样好吗?”
我刚想和那村民争辩一下,因陀罗将我推进屋子里关上了门。最后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她眼中的杀意已经告诉我她想干什么了。
“等下,不要!!!”
紧闭的房门回应了我的话语,门外惨叫声接连不断,窗子上也沾上了血。当我终于踹开房门时,门外已经是一片血海了。
“你干什么?你疯了?等回到罗德岛,你必须接受处分!你知道你这么做后果是什么吗?”
因陀罗坐在那台阶上,双脚浸在那血泊中。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我虽然很生气,但强行耐心下来坐在她的旁边。她指了指血泊旁的一朵野花,洁白的花瓣上沾染了一些血珠,看起来很妖异。
“那朵花儿,就是我在这村子里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了?”
“咳咳,姐姐,姐姐没事。”
女孩将手中咳出来的血遮住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没有让因陀罗看见。
快速擦擦手,她继续做起了饭。饭菜并不丰盛,但也还算管饱。这个家都是由她姐姐一个人撑起来,虽然穷了些,但因陀罗和姐姐过得很快乐。
姐姐是去维多利亚的小镇上打工的,在那里的朋友也很照顾她,听姐姐说有个叫夏栎的人和她关系还不错。很优雅,也很自由。
“吃饭啦!今天夏栎送了一点肉,你要多吃一点呀。”
“姐姐不吃吗?”
“姐姐已经在店里吃过了,这些当然全都给你呀。”
“嘿嘿,姐姐真好!!!”
看着因陀罗大口大口吃着饭,她的姐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为了这个妹妹,她可以做任何事。只不过,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经常咳嗽,有些使不上劲,手臂上长出了一些石头颗粒。她去找了夏栎,对方的脸色很难看。夏栎最后告诉她,这是矿石病,无法治愈的绝症。
她自己也听过,但是她并没怎么接触过源石。最后仔细想了想,貌似在那一次去小镇上打工的时候,不小心被卷进一场罢工活动中。那个时候的她,被感染者身上的源石割破了手臂。当时并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从那之后自己就越来越难过,最近已经开始咳血了。
“我不想死,夏栎,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恐怕没办法。不过,矿石病并不会马上致死,只要病情没有恶化。你应该还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行,我不放心我的妹妹。她还太小,我不能抛弃她。”
“那你一定要记得不能暴露自己感染者的身份。否则,在维多利亚,你会遇见很多麻烦的事情,无数的恶意都会向你涌来。”
“嗯,我知道。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妹妹,我希望,你可以接纳她。”
“当然,我当然可以。”
交代清楚后,夏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片大地总是这样,有的人生来无忧,有的人生来苦难。
“我自己想做的事......”
姐姐看了看路边的花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看向了那天边的夕阳。
“下次,带妹妹去海边吧。”
她这样想着,并没有拔起那株野花。而是用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那花瓣,笑着离开了。
姐姐向来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因陀罗的性子也受到她的影响,带上了一点风风火火的感觉。两人拿好旅程用的东西,向着那路途有些遥远的海边出发了。
年幼的因陀罗注意到一个特殊的地方,自己的姐姐向来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的。然而最近的她却给自己买了一双丝质的黑色手套,的确很好看,但也让姐姐手上的形状有些奇怪。不过那时候的因陀罗并没有在意,所以也就没有发现姐姐的秘密。
当夕阳的晚霞照耀在姐姐的脸上,带着海盐味的风拂过姐姐的发梢时,因陀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姐姐脸上那期待又感动的模样。一个最平凡的人,最想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带着妹妹去看海边的晚霞。虽然很卑微,但对于她们这两姐妹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好美的晚霞。”
“姐姐,今天就是来看这个的?”
“对呀,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呢。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常听人说晚霞有多美,但从没见过。后来,又要照顾你,更不可能实现了。”
“那姐姐怎么想着今天来呢?”
“因为,再不来,我怕我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
“你一定要坚强,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学会自己站起来。”
“姐姐要走吗?我,我不想你离开。”
“但我总有不在的那一天,我最担心的, 就是你。答应我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夕阳下,坐在海岸边的姐姐默默的抱住了因陀罗。也是因为姐姐的这一段话,后来的她在维多利亚贫民街里才变得暴戾又真诚。暴戾是因为她要好好活下去,她答应过姐姐自己要站起来。真诚是因为她本性如此,受到姐姐的影响,她最讨厌那些油嘴滑舌的人。而当时的因陀罗并不知道姐姐的病情,她觉得,即便姐姐会离开,那一天也还有好远好远。
可是现实总是很让人绝望,姐姐的源石病开始恶化了。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同时,她的脸颊开始浮现源石结晶,于是姐姐便留长发盖住。她的手臂也长出了源石结晶,从此除了洗澡她再也不敢脱下自己的衣服。姐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外壳里,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的源石病,还是被村民们发现了。
那一天,姐姐在买菜时,手套不小心被钉子挂了一下。店老板拿着她的手套还给她,姐姐在伸手时,那手腕上的结晶让对方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姐姐趁她没反应过来,急忙抢回手套快步跑回了家。
因陀罗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无忧无虑的玩闹着。姐姐急匆匆的找到了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在大口喘了一会气后,她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帮我去找一朵花,好吗?”
“好呀,什么样的?”
“白色的玫瑰,在小镇的花店里有这个。“
“哦哦,那我现在就去!”
“路上要小心,你去找到一个叫夏栎的姐姐,她会帮你的。”
“知道啦!!!”
姐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因陀罗就已经跑到了马路上。姐姐想要再看看她,但活泼的像一只小老虎的她并没有回头。姐姐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看见她了。将自己讨厌的长发剪掉,露出了脸上大半的源石结晶,姐姐从衣柜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了她从前在维多利亚学院上学时买的礼服。那是她的成人礼物,也是她唯一的裙子。将衣物换好后,她找了张椅子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上学时的长笛早已落了灰。稍微清洗了一下后,她按照记忆中学过的样子再度吹奏了起来。笛声顺着风,散进了小镇里。
可是那悠扬的笛声并没有带来救赎,引来的,只有灾祸。
当姐姐一曲吹奏完毕,优雅的放下笛子时。门口的村长和一些拿着武器的人已经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她了。姐姐的眼角流了泪,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来的太快了......
那眼泪顺着源石结晶流向了她的脖颈,穿上礼服双手握住长笛的她,在那眼泪的映衬下显得凄美又遗憾。但她还是坦然接受了这结局,她放心不下的,只有她那冒冒失失的妹妹。她轻轻叹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严阵以待的人群。
因陀罗一路哼着歌向小镇走去,路上的花儿随风摇曳着,让她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蹦蹦跳跳的踩着小镇的路,和几个朋友打过招呼后她到了小镇的花店。
“你好,给我拿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谢谢!”
店员看着这个小女孩,这种活力满满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喜欢。店员笑着选了一朵成色不错的白玫瑰,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要送给谁啊?”
“我的姐姐,她喜欢这个。还有,我姐姐说让我来找夏栎姐姐,她在吗?”
“夏栎店长?很可惜,她好像有事离开了不在维多利亚呢。不过,她回来了的话,我让她去和你姐姐见面,好吗?”
“好呀,谢谢姐姐,那我走啦。“
“嗯嗯,路上小心哦。”
因陀罗又蹦蹦跳跳的拿着那朵白色的玫瑰花离开了,店员看着那活泼的背影,心情也受到了一些感染,嘴角不禁浮起了一抹笑。
回去的路上,花儿有些没力气的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因陀罗只觉得心里有一阵压抑和焦急的感觉,这是一种恶兆,但她理解成了自己可能太想要见到姐姐,最后并没有在意。
当她回到村子时,村子中央立着一个十字架形状的木桩,上面有一些铁链,暂时还没有栓人。因陀罗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有些好奇的看了几眼,向着自己的家里走去了。
但只是过了一个拐角,她便看见自己的姐姐被押送向那十字架。姐姐一身的白色礼裙,上面已经布满了血液。脸上,手臂上,腿上满是源石结晶,还在不停的滴着血。平时因陀罗根本就没有发现姐姐的变化,她听村长说过,这是源石病。村子里的规矩,得了源石病的人,必须处死。
“姐姐......”
她刚准备喊出口,发现她的姐姐用眼神阻止了她。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最后的最后,姐姐看着她流了泪,露出一个因陀罗一生都忘不掉的笑。很凄美,很心痛。
姐姐被押赴刑场,被绑在了那十字架上。因陀罗再也忍不住了,本身就是暴脾气的她大喊着向姐姐冲过去。但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住了,有人将她抓了起来。
“放开我!!!放了我姐姐!!!”
“小家伙安分点!你姐姐得了源石病,我们这个村子从来没有感染者,她也不能例外。”
“你混蛋,我姐姐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了。不用管她,时间到了,行刑吧!”
烈火中白色的礼服化为了灰烬,姐姐脸上的源石结晶哪怕在这炙热的焰火中也在闪闪发光。这源石结晶像一个诅咒,它将姐妹本该有的幸福生活彻底摧毁。姐姐忍着剧痛,泪流满面的看着因陀罗,她也不想死。她还想和自己的妹妹继续生活,但规矩就是规矩。她只是一个少女,她反抗不了这结局,她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撕心裂肺的喊声,那种心痛的感觉比身上烈火的灼烧还要痛苦。她伸出手,在意识消逝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别哭......”
伸出的手无力的下垂,姐姐再也坚持不住,在火焰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因陀罗已经哭喊到没有力气反抗,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穿着洁白如雪的礼裙化为了漆黑的焦炭。那些人将她扔进了禁闭室,全然不顾在广场中央惨死的姐姐。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声在因陀罗的耳边愈发遥远。她现在很绝望,口袋里,还装着那株白色的玫瑰花。广场中央的尸体已经被收敛了起来,但村子里的人并不敢为她下葬。他们都很害怕,哪怕人被烧成了焦炭。那源石结晶依旧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令人生畏。
“砰砰砰!”
有人在敲窗户。
因陀罗挣扎着爬起来,窗外的女孩她认识。那是她的好朋友,摩根。
“嘘,这会下雨了,值班的人睡着啦,我来带你出去。”
“我的姐姐......我姐姐她......”
“我知道,我们现在先要逃出去,对吧?”
因陀罗说不出话了,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捂着嘴点了点头。
摩根从窗户消失了,过了一会,禁闭室的门轻轻的响动了一下,摩根的小脑袋便露了出来。
“快走!”
因陀罗没时间再伤心,将手递给摩根,对方拉着她闯进了大雨里,一路奔跑着。
因陀罗想要再寻找一下姐姐的残躯,但她在广场找了半天也没有踪迹,最后在值班人的喊声中匆匆忙忙的逃跑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因陀罗已经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小女孩的避风港被一把火烧毁了,第一次淋雨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处。但她还记得姐姐的话,她让自己好好活着。自己要活着,自己,绝对不能死。
“我们去贫民区,我在那里还算小有规模,早就等你来了。”
“摩根,我要活着。我答应过我姐姐,我绝对,不能死。”
摩根看着她那淡黄色的眼瞳,她看见了一只老虎的觉醒,就在这大雨滂沱的雨天。
因陀罗将口袋里的白玫瑰拿了出来,挑选了一个不容易被踩到的地方默默的栽培了起来。那株花儿,是姐姐最后拜托她的事情,她不能再让这朵花儿凋谢了。
做完了这一切,她在雨中站起身。回过头看向那村庄时,她的眼睛里有了恨,有了愤怒。
“摩根,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的。”
“我相信你会的,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回来,你恐怕就要被永远关起来了。”
“谢谢,我们走吧。”
“贫民区的日子可不好混,我的小老虎!你能行吗?”
“看不起谁呢!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更何况,我现在很愤怒,正好要发火呢。”
“好好好,那就来吧。今天正好有倒霉蛋找上门,给我们帮派撑场子可就看你的了。”
“呵,我会让他们闭着眼睛被抬回去的!”
老虎舔了舔嘴唇,她要开始自己的狩猎了。
夏栎从店员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村子,但是很可惜的是,因陀罗的家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又四处问村民,最后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废弃坑洞里的那具焦炭。捂着嘴便哭了起来。夏栎忽然想起,眼前这个死去的人还有个妹妹。她又打听了半天消息,最后才知道,小家伙居然从禁闭室自己逃跑了。夏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自己答应这位好友的事情,也没能完成。
这场雨,让许多人感到心寒。
夏栎安葬了她的挚友,将一株白玫瑰埋葬在了她的墓碑旁。夏栎想找到她的妹妹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她还是要努力去寻找,已故之人最后的遗愿,她必不会辜负。
因陀罗栽培的那株白玫瑰已经消失不见了,取代那原本位置的,是簇拥成团的其他玫瑰花。那朵白玫瑰在花丛中很异样,它并不属于这个群体。
因陀罗将拳刃上的血滴在了那花瓣上,野花,也会嗜血。
“好了博士,这就是这村庄里发生的事情了。血债,血偿,仅此而已。”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没想到维多利亚的村落里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那我还应该对她进行制裁吗?她的行为无疑是屠杀,可是,可是这里的人动用私刑害死了她的姐姐,这又算什么呢?我,我还应该坚持我所谓的正义吗?
我没有经历过亲眼看着自己亲人死亡的场景,但我一想到假如凯尔希阿米娅在我的眼前被活活烧死,那种感觉就让我窒息。我不能,也做不到,看着她们去死。
“博士,在我的姐姐死去后,我就像那路边的野花肆意生长。我为了活着,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让我心甘情愿卖命的,只有我的主子和你。我不太懂什么是温柔,但你教会了我。假如,我的姐姐没有死,野花有了温床,你会不会,喜欢那样的我呢?”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愣在原地,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她见我什么反应都没有。自嘲的笑了笑,将我兜帽扣在了脑袋上拍了一下。
“和你开玩笑的,老虎,可不会向人低头!唯有狮子,才能征服我!”
“那两个女孩怎么办?”
“你救不了她们,与其给她们虚假的希望,不如让她们面对事实。野花,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不需要你去教导。”
“总感觉这话从你嘴里说出口就很怪。”
“看不起谁?平时的我懒得在意这些,但和我姐姐有关的事情,我从来都很认真。”
“好好好,那我们去哪儿?“
“哈哈哈哈,当然是回去再喝一杯喽,我请客!!!”
我看着她那豪放的笑,便知道她又变回从前的她了。她走在我的前面,淋着大雨也减慢不了她坚定的步伐。但我很纠结,我究竟,要不要根据干员条款处罚她呢?我还没想好,便已经到了酒馆。稍微叹了口气,将雨衣脱下来收好,暂时先把这个问题放置下来,跟着因陀罗走进了酒馆。
淅淅沥沥的雨没有停,雨水打在野花的花瓣上。那花儿微微摇晃,但并没有低头。野花,也有属于野花的意志和生存方式。她们坚韧而顽强,她们永生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