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血红色的洪流散尽，两人的身形再次显露而出，交错而过的两道身影像是时间停滞了般，纹丝不动。
下一刻……
“哼！”末卡维公爵的神色依旧淡漠，那由血荆棘所化的魔剑入鞘，而后便凭空消散。
与此同时，数道细密的血痕自乔伊的身上浮现，随即，他便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顾希的美眸中仿佛失去了光泽，紧接着，一股压抑到了极致的暴乱气息开始弥漫……
“他还没死。”这时，末卡维公爵冷漠的声音传来，这才中断了少女身上令人愈发不安的状态。
终于，顾希拄着末卡维之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神中依旧透着凶戾，“你……”
“戒律，是最后的枷锁。”末卡维公爵的神色如同一潭死水，不见丝毫的波动，“你还承受不起真正解开它的代价。”
说罢，他扫了一眼倒在雪地上，彻底昏厥过去的人类少年，再次开口，“我要带走他，做一次彻底的审核。”
“之后，我会决定这家伙是死是活。”说着，末卡维公爵随手一挥，血荆棘便凭空生长，卷起了乔伊的身体。
“至于你……”他又将目光投向顾希，来自血族公爵的威严展露无遗，“你最好先冷静一下，否则，他必死无疑。”
顾希第一次如此狼狈，娇俏的脸庞上看不到半点血色，她咬着牙，与自己的生身父亲对峙着……
但在这么一番话下来，她终于妥协似的，将身上的气焰悉数收敛了回去。
至少现在，她必须暂且忍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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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中的牢房，总是这么潮湿，而又阴暗。
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泼下，刺骨的寒意透过伤口钻入体内，直接将他的意识从黑暗中拽了回来。
待得乔伊再度睁开眼，映入他眼中的，赫然有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无疑是与他过了一招的末卡维公爵，而另外一道身影，竟然也是他认识的“熟人”。
额前的头发盖住了这家伙的半边眼睛，只露出一只明黄色的竖瞳，那略带稚气的脸庞，却偏偏充斥着与年纪不符的诡邪。
“你是……那天在酒馆遇到的吸血鬼！”乔伊当然不会忘记这家伙的面容，他当初就险些死在对方的手上。
“看来你还记得我，那就好办了。”里尔走上前，随即缓缓蹲下，“你真以为借助大小姐的庇护，就能永远不被发现？”
“事实上，你们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乔伊抬起头，与之对视，并未露出什么怯懦之意。
“不，一开始只有大小姐知道你的身份，但她却包庇了你。”
说着，里尔的眼底淌出几分寒光，“至于那次假死，其实也是你对大小姐投毒，只是没有真正成功，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这间本就阴冷的牢房，气温像是又下降了好几度，而末卡维公爵同样漠然地看着他，依旧没有出声。
“是，这些都是我做的，从银盟的立场出发，我当然要杀了她才行。”乔伊的神色很坦然，丝毫不在意场上的两人可以轻易碾死他。
“事情败露后，大小姐为什么不杀了你？”里尔问。
“因为……在她看来，死太便宜我了。”乔伊冷笑，露出几分怨恨的神色，“她可是将我关在牢里，百般凌虐，让我生不如死！”
“是吗？”里尔淡淡地反问，“那么，在逃离了牢房之后，你又为什么不选择逃跑，反而要去救下大小姐？”
在顾希提交的报告中，有意抹去了乔伊的存在，但这自然瞒不过嗅觉敏锐的里尔，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了如指掌。
“……”乔伊微不可察地犹豫了片刻，这才即刻答道，“因为银盟瓦解，我自然要另谋出路，所以我才选择救下她来戴罪立功。”
“只要重新成为她的血仆，讨得欢心，我就能过上好日子，这样做才符合我的利益，仅此而已。”
乔伊一口气说完这些，便转过头，不再多言。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番回答很现实，纵使是里尔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重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乔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果然，人类真是丑陋呢。”
“可以了，你先下去吧。”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末卡维公爵出声了。
“遵命。”负责审讯的里尔离开了，可审讯，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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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血族公爵的面前扯谎，你的胆子可真大。”沐恩斯特随手一挥，血荆棘再次破土而出，紧紧地捆住了乔伊的手脚。
“我……说了什么慌？”在乔伊说话的间隙，血荆棘依旧在缠绕着，在脖子上缓缓收紧，随时都能置他于死地。
“或者说，这么做也是你谎言的一部分？”沐恩斯特的竖瞳中泛着寒芒，那审问的冷冽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穿了他身上的每一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锐利的荆棘刺穿了他的胸膛，又攀爬上了那颗黯淡的银色心脏，贪婪地想要将其吞噬。
只要毁了元素之心，乔伊就会成为废人，而失去了元素的力量，他也会因大出血立刻死去。
看着血荆棘大量侵入乔伊的体内，一点点地碾碎他的生机，沐恩斯特的眉头微微皱起……
“果然，还是一开始就把你杀掉比较省事啊……”
他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话虽如此，沐恩斯特终究还是不愿去赌——去赌会因此发生的变故。
就算他是精通权谋、杀伐果断的血族公爵，也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了。
无论怎么选，他都可能失去及时止损的机会，将自己的女儿彻底推入深渊之中。
如果杀了这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沐恩斯特会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死他，可偏偏……
对于乔伊的怀疑，自身的前车之鉴……该死，区区一名人类，竟然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且饶你一命，就当是你的表现暂时骗过了我。”最终，末卡维公爵还是散去血荆棘，松开了垂死挣扎的人类少年。
“咳、咳咳……”乔伊从濒死中，止不住地咳嗽着，待得他回过神来，只能看到血族公爵向外走去的背影。
“别高兴，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依旧会亲自杀了你。”走到门口时，沐恩斯特转过头，那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显得格外瘆人。
“好好想办法，让自己能活得更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