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远赴极北的行军”卷末,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人类与血族在冰原上再次兵戈相向,被重创濒死的乔伊与顾希一同落入无尽的冰海,被洋流所裹挟而漂流……)
一天、两天……
少女不知道,自落入海里的那一刻起,外界的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海上总是乌云密布、狂风骤雨,让她分不清周围的方向,只能被洋流裹挟着,从一片陌生的海域漂到另一片同样陌生的海域。
在先前的大战中,她已经耗尽了自身大半的力量,哪怕拥有着血族初代种、觉醒期的体质,但身处在这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却得不到任何恢复与喘息的机会。
此时,她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护住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尽管对方微弱的体温丝毫不足以带给自己任何温暖。
四周皆是冰冷的海水,怀里是奄奄一息的爱人——
明明如果抛弃对方,自己才有更大的可能活下来,但她却死死地拥抱着他,哪怕就此溺亡也不愿意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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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身下滚烫的沙滩陆地,以及映照在身上的烈阳——
作为一名吸血鬼,顾希从未感觉阳光如此温暖过,哪怕正在灼烧着自己的皮肤……
“咳、咳咳……”
呛出口中的海水,少女艰难地再次睁开眼睛,炫目的阳光晕染开来,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又过了好半响才恢复了视觉。
而她在能看清周遭事物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人——
那是一名陷入昏迷的黑发青年,那张清隽的面庞上毫无血色,却有半边被诡异的黑色纹路所占据,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向外扩散着……
而更为糟糕的是,在他的腰间,还有一处深不见底的血洞,时不时汩汩流出刺眼的黑色血液。
一滴滴黑血落在地上瞬间蒸发,腐蚀了一大片地面,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在先前那场冰原上的混战中,乔伊本就受了重创,又落入冰冷的海水中这么久,此时还吊着一口气已然是奇迹。
“乔……!”
少女能感受到,自己再一次种在乔伊心脏上、维持着对方生机的荆棘之印在悲鸣着,像是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一旦破碎,对方也将彻底死去,再没有一丝一毫挽回的可能。
不、她决不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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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海群岛,盛产各种金属矿物,名义上被血族所占领,但统治的力度却并不如北埃洛大陆上血族的领地那么强,基本上都是由本地的原住民自治。
同时,由于身处大洋之中,与大陆隔绝甚远,因此消息的传播也极为闭塞,甚至就连前几个月血族与人类结成战时同盟,远赴极北行军的消息都还未曾知晓。
因此,当顾希伪装了自身的容貌,以一名普通外地居民的身份,背着受伤的“丈夫”来到这处镇上时,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哗然。
在把末卡维家族的家徽熔炼成足价的黄金之后,她以此换取了一座木头屋檐的小房屋,这才总算是有了苟延残喘的住所。
借由自身血族初代种、觉醒期的体质,顾希总算是从之前的极度虚弱状态中缓和了回来,稍微恢复了一些力量。
然而,侥幸逃得一命的乔伊,身体状况却是更为迅速地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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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木屋中,墙上的壁炉里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火光照亮了屋内,映照出一名面色苍白如纸的青年面庞,他的嘴唇干瘪开裂,没有丝毫的血色——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微弱的鼻息,怕不是让人以为那已经是一具尸体。
事实上,他的生命也的确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
床前,少女再度拧干面盆里的毛巾,又一次擦拭过对方身上的创口,赤色的眼瞳中摇曳着不明的亮光……
她已经请了镇上最好的医师,开了这里能买到最好的药方,却还是无法吊住乔伊的命——
如果按照医师的说法,这个男人,最多活不过两天。
“已经、已经不能再等了……”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对方从床上抱了起来,让对方的脑袋倚靠着自己的肩膀。
对方的身形比她要高大不少,为了不让其磕到碰到,少女只能一点点地挪动脚步,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说是房间,这其实是一间浴室,墙壁的边缘上摆着一张宽长的浴缸,里面盛满了冷水,甚至还能看见浮冰在水面上漂浮着……
少女先是将乔伊的衣服尽数脱下,将对方缓缓地放入了浴缸之中。
随即,她同样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哗啦”一声,就这么踏进浴缸之中,将自己的大半身体也没入了水里。
刚入水,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席卷而来,这让顾希回想起了前些日子被浸泡在冰冷海水里的经历。
她倚靠在对方的身躯上,伸出素白的双手,捧起了那张苍白的脸庞——
看着对方那紧闭着的眉眼,少女的嘴唇微微翕动着,眼底闪烁着不明的亮光……
“乔,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想这么做了……”
其实早在当初北境战场突破之后,顾希就有了将人类初拥成自己眷属的能力。
但,造化弄人,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迫使二人分开、敌对,这件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
直到现在。
眼下,如果要救下乔伊,她只能将其初拥成自己的眷属,如此一来,对方胸膛里的那颗荆棘之心才能迸发出崭新的生命力。
然而,这样一来也意味着,乔伊不仅会失去自己的教会神圣之力、也会失去元素使的本源。
他将就此堕入黑暗,沦为和自己一样的吸血魔物,从此惧怕白昼的阳光,被人类所排斥和厌恶。
“只要你这次能活下来,我们就留在这个岛上,不再掺和外界了,好么?”
少女用脸颊贴着他的侧脸,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后,便轻柔地吻上了那干瘪的嘴唇。
她一边温柔地亲吻着,一边用手把持着对方的后颈,同时绯唇也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
渐渐地,她吻上了少年的脖子,伸出了尖锐的獠牙——
一口,重重咬了下去!
“唔、唔嗯……”
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乔伊都不由紧皱眉头,发出了无意识的痛哼声,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将其推开……
然而,少女却像是八爪鱼一样,双腿环在他的腰上、双手环在他的肩上、用尖牙死死地咬住他的脖子,大口地**着他的血液——
哪怕少女想要就这样将他吸成人干,他也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任由其摆布。
“咕咚、咕咚……”
少女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嘴角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原本好看的容颜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
这一幕,就像是一只正在吃人的野兽、亦或者某种恶魔,令人胆寒生畏。
而另一边,由于大量失血,乔伊的身体也不由得抽搐了起来,体内的生机也疯狂地流失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少女收回自己的尖牙,结束了这一顿血腥而又疯狂的进食之后,乔伊的脑袋向一侧歪倒……
那原本微弱的呼吸,连带着心跳也彻底停了下来。
从结果上看——
她,杀死了他。
少女,似乎做过了火……?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
少女用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割开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一瞬间鲜血如注……
她用另一只手捏开对方的嘴巴,随即,将汩汩向外冒着血的手腕堵了上去。
“吾,顾希·末卡维,赐予余崇高之血脉,赐予余追随吾之权利……”
少女高声吟诵着古密语,推进着初拥仪式的进行,那双赤红色的竖瞳中已然浮现出荆棘环剑的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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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随着鲜活的血液进入体内,原本死寂的身体再度“活”了过来——
这血液不同于普通的血液,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向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聚集,同时也改造着这具身体。
自然而然的,这也引起了体内神圣之力乃至空间元素的暴走,它们绝不允许这种黑暗的力量在体内蔓延!
于是,又一场厮杀,在乔伊刚刚复苏的身体中上演……
其实,这也是血族很少尝试将高等阶的人类,转化为自身眷属的原因——
不同的力量源泉,尤其是神圣之力与魔力的互斥,使得二者之间爆发剧烈的冲突,只有一者可以留下。
在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支撑过这般痛苦的折磨,大概率都会因此爆体而亡。
哪怕是用初代种的血脉改造,却也并非一定能够成功,巨大的风险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但,眼下,确实也别无选择。
原本“死去”的乔伊,此时已经再度“活了”过来,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可每一下跳动却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是死亡,也是新生。
“啊啊啊……”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惨叫一声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象征着人类身份的黑色圆瞳,逐渐变尖变细,向着血族的竖瞳转变——
他感觉到自己有几颗牙齿正在变尖、变长,直至变成锐利的獠牙。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在不断地炸开一团又一团血雾,那是体内的神圣之力在阻止着他堕落……
两种力量此消彼长,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痛……好痛……真的、真的太痛了……!
乔伊只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就连很多最简单的思考都做不到,前所未有的暴戾在心底肆虐开来……
他想要撕碎一切、想要结束这一切,这种冲动久久不能消弭——
“乔!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眼前的情景也渐渐明晰——
那是一名赤裸着身子,在水面上若隐若现,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她有着一双赤红色的竖瞳……
乔,是在叫谁?
她,又是谁呢?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够、能够终结自己痛苦的东西!
不止如此,她看上去还很虚弱,而且似乎连一点防备都没有!
“哗啦”!
被血液染红的水面上,水花四溅——
他,毫不犹疑地扑倒了她!
紧接着,他出乎本能地张开嘴、伸出獠牙,重重地一口啃咬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随即,他迫不及待地开始**血液,对方的血液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
“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少女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而是配合地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让对方的动作更方便一点——
“乖哦……没关系的,慢慢来……看来是血没有给够呢……”
她一边紧紧拥抱着乔伊,一边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作为一只吸血鬼,她理应更加害怕失血才是,但她没有,只是任由自身的血液流失着……
没关系的,如果初拥仪式因为自己给的血量不够,从而导致失败的话——
她宁可就这样被自己的爱人吸干。
……
来自少女的血液更多地注入乔伊的体内,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更是大大加速了魔力改造的进度——
它们一路高歌猛进,将神圣之力彻底驱除了出去,将这具身体改造为适合自身的模样。
而原本浑身上下的疼痛,也随之渐渐消弭,一点点地散去——
意识,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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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当乔伊真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睁开赤红色的竖瞳,缓缓地坐起身子,有些不适应地打量着周围——
他记得,自己在冰原上遭到教会高层的内应偷袭,被击落到了海里……
而后的记忆,大多都混乱而又杂碎,情景如同梦境般跳跃,分不清虚实。
“乔……你醒啦……”
一道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伊感觉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了自己。
回过头一看,血族少女正巧笑嫣然,似乎正得意地露出自己的小尖牙。
“我,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乔伊捂着脑袋,感知着体内的变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
当顾希将这段时间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之后,他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显然,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这时候,许是太阳真正地升起了,阳光通过一旁窗户照射了进来——
可落在身上,乔伊却感觉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灼烧痛感,这时候的他不由有些恍惚。
见状,顾希下了床,一把拉上了窗帘,将那些灼热的阳光都挡在了外面。
随后,她重新爬上床,霸道地将乔伊推倒在了床上——
“看着我,乔。”
乔伊看向了少女,对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自己留下的咬痕,作为曾经的血仆,他未免有些不真实感。
那双赤色竖瞳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两人的眼睛似乎已经一般无二了。
我,真的已经是一名血族了啊……
他这般想到。
就在乔伊以为少女又要说些什么,以此来安慰自己的时候,下一刻,他的嘴唇被堵住了——
熟悉的触感,柔软,而又温热。
是她,吻了上来。
少女的吻热烈而又霸道,舌尖径直撬开他的嘴唇,深入纠缠在一起。
这是直接用强有力的动作,来代替难以表达的孱弱言语。
乔伊感觉到了,她的尖牙,与自己的尖牙,第一次轻轻相碰——
这一刻,他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释怀了。
于是,下一刻,在少女的惊呼声中,乔伊反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向她,回以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