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在你的心里还能够占据一席之地吗?
说出来了。
在伍思诚视线所不能触及的背后,女孩握着另一只手腕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微微颤抖着,宣示这她此刻的心境。
这个问题其实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无论伍思诚对于他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她要做的事始终不会改变。
但她还是问出来了,因为她实在无法忍耐。
伍思诚陷入沉默,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伍思诚没有给出答复,而是选择了用疑问回答疑问。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对我露出过哪怕一个笑容。”秦关鸠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我有……”
“你没有”。秦关鸠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苦涩:“自我们再次能够说上话以来,你就再没有对我笑过。即使是现在也是。”
伍思诚嘴唇微动,但秦关鸠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我的确见到过你的笑,但那并不属于我,只是属于小祁祁。”
说着,视线悄然落在伍思诚一旁的窦唯祁身上。
伍思诚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她的视线。
“不必抱有这么大的戒备心,我已经放下了,真的。”以真情实意道出违心之语,秦关鸠看向伍思诚,似在用眼神诉说着哀求。
她朱唇轻启,吐露出有些卑微的话语:“我知道,你现在还愿意和我说话是因为小祁祁愿意接受我,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你的心里还有我吗?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原本熙熙攘攘的走廊过道渐渐恢复了宁静,有些纷乱的读书声接连响起。
秦关鸠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呆呆地望着伍思诚,仿佛要从他的脸上寻出答案。
“我觉得你会变成那样我也有责任,所以硬要说的话,我对你感情,应该是对你所作所为的愤怒,还有几分愧疚吧。”伍思诚终于还是开了口。与此同时,伏在桌面上的窦唯祁也悠悠转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奇怪地看向对视的二人。
“这样啊。”秦关鸠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伍思诚蓦地有些难受,喉咙有些干渴。
鬼使神差一般,他猛地探出窗外,无视周围学生讶异的目光,大声喊道:“你对我很重要,即使不再是恋人,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
女孩的脚步僵硬了一瞬,但没有回头。
伍思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回想起刚才鬼使神差般喊出的话。
“你对我很重要……哈。”他不禁自嘲一笑。
你还真有脸说出这种话呢,明明一直到不久前,你还在像个胆小鬼一样地逃避,还在自欺欺人,想起和她再次见面的那个早上,那时的自己在现在的自己看来是多么的色厉内荏与可笑啊。
逃避不会解决任何的问题,哈,何等可笑,一直在逃避过去的我居然还有脸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笑死人,臭不要脸。
血液涌入面部的血管,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羞耻涨得通红,令尚不了解事情经过的窦唯祁一头雾水。
不过,也是啊,也该下定决心了,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好好地去面对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一切
“思诚,你没事吧?”她轻声问道,语气充满了担忧。
伍思诚看向她,目光柔和,将依然不明就里的窦唯祁拥入怀中。
“谢谢你。”他柔声道。
虽然也许你并无此意,但你那时的抉择确实为我不再选择逃避,而是直面过去,直面她创造了条件,如果当时你没有选择接纳她,那么我和她可能真的会就此与她彻彻底底地分道扬镳,从此形同陌路吧,自欺欺人地将对她的愧疚深藏于心,像个胆小鬼,像个逃兵一样地苟且偷生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早晚有一天,我的自卑会将脊梁压断,届时我将再也没有自信去握住你的手,和你一起走下去。
“嗯,不客气。”虽然不知道伍思诚与秦关鸠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温柔地回抱住伍思诚那微微耸动的肩膀。
他似乎立下了某种决心。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立下决心这件事一定很艰难吧,对他来说,毕竟现在的他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那么要做的事就简单了,身为他的恋人,身为立志与他一同走向未来的人,我要做的就是支持他所做出的决定,成为他的依靠,虽然我的肩膀尚且稚嫩。
“没关系,慢慢来吧,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她闭上眼,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素手轻轻拍着他宽厚的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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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鸠回到了教室,站在教室门口,娇声喊道:“报告!”
一直在努力适应但一直都不太能适应的新型教育科技的班主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镶嵌于讲台内的电脑,听着一名自告奋勇的学生讲解,这一声“报告”给他吓得一哆嗦。
他抬起头瞪了笑得没心没肺的秦关鸠一眼,厉声道:“请进!没听到上课铃响了吗?下次再迟到,你就别坐着上课了,直接站在后面去。”
“好~”脸上还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秦关鸠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带起一阵香风,令附近的学生不由得一阵恍惚。
回到座位,将试卷和课本取出,她的同桌便悄**地凑了上来,一阵挤眉弄眼:“关鸠,你刚才上课铃响时去哪了呀?”
“嗯?我就是普通地去上了个厕所而已呀?”秦关鸠也歪着脑袋笑道。
“切,不告诉我就算了呗,还撒谎,我感觉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出现了一丝裂缝,不就是跑去隔壁班了嘛。”她的同桌也是给戏精,闻言立刻装模作样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去你的,还八卦呐,都快要考试了还不赶紧学习。”秦关鸠笑骂道,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讲台处传来老师毫无起伏的催眠般的讲课声,不时由远及近,很快又由近及远。
秦关鸠一面做着笔记,一面想着方才的对话,以及伍思诚的最后的呐喊。
不知不觉中,本应在笔记本上写着的笔记变成了线条,描绘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
秦关鸠叹了口气,没有人注意到。
她本以为那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怎么可能满足于普通的朋友关系呢?对我只是怀揣着完全没有必要产生的愧疚,这怎么行呢?我想要的,是更加炙热的感情呐。
悄然间,女孩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