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人还在这里等候吗?或者说,曾经有,但是已经离去了?”
我距离约定时间来迟了几分钟,实在是对不起他。身子微微前倾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依托于直拐杖,她这么补充道。
“非常抱歉,本人并未注意到有貌似在等候的客人,兴许是您所等候的人也因某些急事未能按时赴约。”迎面上前的老店长一板一眼回复道,语气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恭敬。
“她好漂亮哦……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呓语一般,惊艳于女子的美貌,窦唯祁近乎下意识地呢喃着,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艳羡。
秦关鸠没有附和,只是带着警惕的视线在与老店长交谈着的女子身上梭巡。
女子面容白皙,样貌十分年轻,看上去并不比伍思诚他们年长多少,本应与他们同辈的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温婉气质却令他们不自觉地将其视作长辈一份,伍思诚甚至由她联想到了他的母亲林徽音。
一袭洁白如雪的连衣裙使其原本就高挑的身形更显修长,香肩为淡黄色针织披肩所包裹,令其温雅雍容华贵的气质更上一层楼;与不盈一握的腰肢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女子胸前的囊囊鼓鼓,过分的丰满向众人骄傲地强调着自身的吸引力,像是要从连衣裙与披肩中呼之欲出一般。
窦唯祁看了看女子的宏伟,又瞧了瞧自己的青涩,不禁有些丧气,即使是相较于同龄人也可称鹤立鸡群的秦关鸠同样无法保持淡定,一直以胸怀广阔为豪的她颇为不甘地咬着手指甲,戒备的目光中参杂了一丝嫉妒。
伍思诚却反而是三人中最冷静最淡定的一个,他喝着温热的奶茶,视线也停留在女子身上,却没有那种充满了卑劣欲望的觊觎,有的只是单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和赞美。
女子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但主要原因并不在于其淡雅的着装与曼妙的身姿。
她的右眼连带着少许面部肌肤被一副宽大的黑眼罩所覆盖,令不能窥见其全貌的观者不由得为之扼腕叹息,而左眼的眼黑空洞,没有一点光亮,瞳孔有些涣散,似是不能顺利地进行聚焦,也许除了行动不便外,眼睛不能很好地视物也是其手中直拐杖的存在理由之一。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长度惊人的头发。一头乌黑长发打了个对折,发梢末尾于后脑勺用一副精致的银白色发卡固定,但即使如此,女子的长发也完完全全地将整个修长的腰部覆盖,长及臀部以下,仿佛一仰头就会令秀发蒙尘。不难想象如果将那副发卡取下后长发如卷起的地毯铺开一般散落于地面的惊艳场景。
“除了造型有些别致,简直就是一名标准的大小姐啊,养在深闺久居家门而不出的那种柔弱大小姐。”伍思诚评价道,目光艳羡的窦唯祁也对伍思诚的颇为恰当的描述表示赞同。
“不过也不用担心,你们俩也很美,一点也不比她差。”伍思诚实话实说道,又轻轻拍了拍窦唯祁的小脑袋笑道:“对自己更多一些自信,对自身的美貌也抱有更多的自觉,不用羡慕他人,做你自己就好,不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
“真哒?我好开心!”秦关鸠一脸刻意的感动,虽然名为“喜悦”的泉水的确在源源不断地从其心间涌出。
“嗯。”窦唯祁微微点头,只觉手里的奶茶变得愈发温暖与甘甜。
“当然,小祁你觉得她最美是因为我还没有让你见过我的养母,在我看来,她才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像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孩,伍思诚补充道,他这份总是会在无意间流露出的不服输的幼稚总会令两人不自觉地涌现出怜爱。
三人议论的声音虽有所克制,但在此时略显空旷的店内还是被女子听去,她偏过头来看了三人一眼,带着温婉的笑意向他们点头示意后继续和老店长交谈。
伍思诚也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即为了不让其感到冒犯而收回了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允许我在这里稍作等候呢?”
“当然可以,请坐吧。”
“不胜感激。”
与老店长商量完,女子礼貌地道了声谢后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啊……”突然间脚下一滑,女子惊叫出声,拐杖在猝不及防间也从手中脱离。
“危险。”即使离她最近的伍思诚和她也隔着好一段距离,要在女子摔倒前赶到简直难如登天。
可他确实做到了。
伍思诚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位移至女子身边,爆发速度之快堪比悍然暴起的狮虎,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他勉勉强强赶上,在女子翘臀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前扶住了她可堪盈盈一握的柳腰。
拐杖掉落在地的声响令窦唯祁回过神来,急忙上前,秦关鸠则留在原地,疑窦潜藏于其故作惊慌的面庞。
老店长惊魂未定,但又很快地将之收敛,转而恢复淡然,可眼中的焦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伍思诚向怀中的绝色佳人问道。
“嗯,没事,实在是非常感谢。”女子缓过神来,在伍思诚的搀扶下站定。
“给,你的拐杖。”窦唯祁捡起掉落于一旁的拐杖,将其递给女子。
“谢谢。”女子接过拐杖,对窦唯祁点头道谢。
伍思诚与窦唯祁回到座位,女子则于三人附近落座。
“哟,英雄救美的滋味如何呀,是不是在暗爽着,歪歪着美人因此对你芳心暗许、投怀送抱呀?”秦关鸠笑着调侃了一句,被伍思诚白了一眼,窦唯祁也掩嘴轻笑,干净澄澈的眸子倒映着伍思诚的脸颊,眼里似有群星闪烁。
“思诚,你好厉害呀,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把那位姐姐给救下了。”
“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我甚至也没有反应过来,但不知为何,我的身体自顾自地行动了起来。可能,这也是人体内所蕴含着的巨大潜能?”伍思诚推测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挺起胸膛吧,少年哟!”秦关鸠模仿电视里国王的语气说道。
“你刚刚也只是袖手旁观而已,站都没站起来。”伍思诚很不客气地拆她的台。
“哎嘿嘿,别在意这些细节嘛。”秦关鸠讪笑道,将对伍思诚方才展现出的过分夸张的速度的讶异藏在心里。
窦唯祁只是觉得恋人很厉害,却并没有对方才伍思诚的表现是如何不可思议有个具体的概念。
但秦关鸠知道。
虽然小伍自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但他好像有些,不,或者说现在的他更加不对劲了。
无论是以前乃至现在,我的视线未曾从他的身上移开过哪怕半分,但他那份夸张得简直非人的身体素质究竟从何而来,她却全然没有头绪。刚才那一下简直比以前还要夸张,不知身体强度相较于那时又会如何。她于心中喃喃自语道。
恍惚间,她回忆起了许多:那日自高楼所见的一碧如洗的天空;呼啸着疾驰驶过的地铁、迅速扩大、接近的地面历历在目,从高空中急速坠向地面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破空声在耳畔重现,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