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超大杯的奶茶在秦关鸠那就女生来说颇为豪迈的喝法下很快地率先见了底。
“哎呀,店长的技艺真可谓精湛,不会太清淡,又不会让人感觉到腻。”微微伸出丁香小舌顺着娇嫩的红唇转了一圈,秦关鸠一脸意犹未尽地说道。
“那,要喝我的吗?我还剩下一些。”窦唯祁将手中的小半杯奶茶放到桌上,轻轻推向秦关鸠。
“真哒!谢谢!小祁祁你真好!”秦关鸠立马喜滋滋地接过奶茶,生怕窦唯祁会反悔似的。
“喝能么多,也不怕撑着,晚饭怎么办?”伍思诚无奈地说道。
“安啦安啦,女孩子都有两个胃,一个用来装主食,另一个胃则专门用来盛甜食。”秦关鸠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其平坦的小腹。
她喝着奶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窦唯祁,说:“小祁祁,咱们俩相互交换电话号码吧,顺便加一下好友。”
秦关鸠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哎呀,要放假了呢,整整一个月不能见面了呐,你瞧我也真是的,咱们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连彼此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嗯,好啊,我的手机号码是……”窦唯祁笑着答应下来,报了一串数字。
秦关鸠操作手机的手指飞快,不一会,窦唯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喂喂?听得见吗?”接通手机,耳边和一旁几乎同时传来了秦关鸠那古灵精怪的声音。
“听得见。”窦唯祁掩嘴轻笑着回答道,像是名陪着淘气包小孩玩闹的保姆。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伍思诚嘴上不饶人,嘴角却微微扬起。
这样的关系就挺好,这样就好。
似是因枯燥乏味的等待而感到些许乏味,坐在三人一旁、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子向他们搭起了话。
“刚才的事请允许我在道声谢,谢谢你救了我。”她插入了三人的对话,其温柔的声线却令其不显突兀,让人如沐春风。
“不必如此客气。”伍思诚只是摇摇头,对她除了对待陌生人的普通态度便再无其他。
“失礼了,还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吴黎悦,东吴的吴,黎明的黎,喜悦的悦。”气质雍容的女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我叫伍思诚。”对方报上大名,他自然不会无礼对待,于是他也说出自己的名字。
吴黎悦面色不变,只是握着拐杖的玉手悄然间加大了力道。
“这位刚刚帮你捡起拐杖的女孩叫窦唯祁,是我的女朋友,这位方才一动不动隔岸观火的女孩叫秦关鸠,算是我的朋友。”他没有发现女子的异样,只是接着介绍其两位女孩。
“喂,你怎么介绍我的啊,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没什么我能做的事而已嘛,还有,你就不能干脆点承认我是你朋友吗?‘算是’是什么鬼啊,干净利索地去掉啊。”秦关鸠一脸的不开心。
“真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呢。”吴黎悦微微笑道,虽然嘴上聊着别人的事,她的目光却始终汇聚在伍思诚的脸上,左眼似乎恢复了聚焦,却更显漆黑,仿佛黑洞一般要将伍思诚吸纳、吞噬殆尽。
不知为何,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突然凝固下来,吴黎悦和伍思诚相互对视,眼里只有彼此。
秦关鸠脸上扬起笑容,眯起了双眼,将眸里释放出的寒气尽数掩盖。
注意到吴黎悦眼神的窦唯祁感到莫名的恐惧,吓了一跳,像是找寻依靠的无助者一般下意识地捏住了伍思诚。
“啊,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居然盯着人那么久,实在是抱歉。”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吴黎悦连忙低头道歉,长发随之微微晃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
“没关系,我也一直在盯着你看,我也有不对。”伍思诚也收回视线,将方才莫名且突兀地涌上心头的暧昧情感挥去。
秦关鸠囫囵吞枣般将窦唯祁的奶茶一饮而尽,将空荡荡的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砸,仿佛要强硬地打破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一般嚷嚷道:“好啦好啦,伍思诚,小祁祁,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走啦。”
“你突然间怎么了?”伍思诚微微蹙眉,对秦关鸠突如其来的暴躁表示不解。
“行啦别问那么多啦,小祁祁,咱也快走吧,回家太晚了会让你父母担心的,啊,再见了吴小姐,好高兴能认识你。”秦关鸠含糊其辞地推着伍思诚向店门走去,唤了窦唯祁一声,又颇为敷衍地和始终维持着嘴角温婉笑意的吴黎悦打了声招呼。
窦唯祁想说她已经提前和父母说过今天轮到她值日会晚些回去,但不知怎么的话语未能脱出口。
“嗯,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回家路上还请注意安全。”吴黎悦杵着拐杖,目送着行色匆匆的秦关鸠带着一头雾水的伍思诚和窦唯祁离去。
铃铛发出一声轻响,伴随着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店内再次回归寂静。
吴黎悦端坐于方才伍思诚的座位,于椅子底部传来的些许余温令她颇为眷恋。
纤纤玉手摩挲着直拐,质感温润如玉。
她扬起头,直视悬挂于天花板、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电灯泡,左眼原本在凝视着伍思诚时汇聚的些微光亮再次消散无踪,犹如一抹浓墨落入水中缓缓化开。
“很美的名字……”她轻声呢喃着,恍若呓语。
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那时问他为什么美,美在哪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憋了半天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听起来很美”。
“呵”不经意间,一声轻笑声从她的嘴里溜出。
曾经,即使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那确实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
可如今呢?
礼貌而不失得体,却带着两人间本不应该存在的距离感。时隔多年再次相见,他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一个是由衷的感叹,一个却是显而易见的恭维。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一切安好,那便胜过一切,即使你不再记得我。
可是,我能够接受你将我自然而然地忘却,但我绝不允许某人肆意将你的记忆抹消。
曾经,你拯救了我。现在,你就由我来保护。
拐杖轻轻敲击地面,老店长闻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