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思诚会一些乐器,主要学的是钢琴,其次是吉他,再来就是其他的乐器,但并不精通,只能说用孙权劝学时对吕蒙的要求来描述比较合适:“但当涉猎”。
学音乐并且热爱音乐的人在开始学音乐时总会比为学音乐时对旋律投入更多的注意力,配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人们往往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剧情和画面,而不会第一时间去关注一部影视剧的配乐,通常都是在初次观赏完后深感意犹未尽,在重温时不经意间被配乐的某段旋律深深地吸引。
这很正常,配乐配乐,配合剧情画面的音乐,喧宾夺主而盖过了原作的锋芒可就得不偿失。
伍思诚有些奇怪,他往往会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配乐,对他来说,与其说配乐为画面与剧情服务,倒不如说画面与剧情负责点缀音乐。一部作品引起了他的兴趣后,他通常会去查询OST,也就是其配乐的相关资料,通过音乐展现出的情绪去大致地进一步理解作品的感情基调。
“思诚他很喜欢音乐,所以我就了教他钢琴,以此进一步地加深他对音乐的喜爱。很顺利地,我的教导没有弄巧成拙、激发他的逆反心理从而导致他对音乐产生反感。”
伍徽音笑着说道,举起杯,抿了口飘香的咖啡,未加糖的浓郁苦涩的咖啡滋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却令她的嘴角扬起,漾起一抹甜蜜笑意,仿佛这不是极苦的咖啡,而是甜腻至极的蜜糖。
有什么东西取代了方糖的职责,令原本苦涩的咖啡不再苦涩,令本不存在的甘甜无中生有地为舌尖感受到,也许只有她本人才会知晓此物究竟为何。
她接着说道:“所以,我就下了点小小的暗示。”
“什么暗示?”伍诗乐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看电影时要专心致志,无论是什么电影、不论电影质量如何,都要用心去品味,在感悟中回忆,话有些不对劲,对吧,但没关系,思诚从不会去怀疑我说的话。”
她又啜饮了一口咖啡,说:“他们今天去看的电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思诚和那孩子第一次去看的电影吧。那部电影我也看过,非常精彩,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意图。”
“所以我就送了她个顺水人情,想必聪慧如她一定能够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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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在伍思诚的手上多停留一秒,秦关鸠的心跳便会不由自主地加剧一分。
唾液不受控制地在口齿间疯狂分泌,带着奇妙的热度,灼烧着口腔,似要积攒为滔天洪水,在冲破不甚坚固的堤坝后汹涌而出。
她猛地咽了口水,喉咙发出颇为狼狈的声响。
她轻轻揉捏着伍思诚的手,眉眼温柔,带着缠绵的眷恋。
很多人觉得弹钢琴的人一定都有一双漂亮纤细的手,实则不然,如伍思诚这般宽厚的手掌才是常态。
他的手指很长,完全张开能够轻而易举地跨越八个白键,指甲不长不短、修剪整齐,干净洁白,没有任何的污泥残留在指甲缝间。
他的手指修长而粗壮有力,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足够大的力道去敲击琴键,之间还结着厚厚的茧,这是他勤于练习吉他的证明,刚开始学弹吉他时手指头会感到不适,需要多加练习以让手指长出厚厚的茧,以防止被琴弦划伤。
秦关鸠摩挲着他右手的指甲盖,奇妙的光滑触感令她爱不释手,又用指肚去感受起他指尖的茧的硬度。
她像是名不放过案发现场的一切蛛丝马迹的细致入微的警官,感受着伍思诚手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的突起、每一道微微鼓起于手背的青筋。
正常来说右手被人这般放肆地乱摸早就该把手收回,可伍思诚却恍若未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上不断变幻的画面,仿佛被肆意玩弄的不是他的手一般。
秦关鸠有了进一步的行动。
她不再满足于抚摸和揉捏,而是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手钻入他的手掌与扶手之间的缝隙,将他的手一点点地翘起。
成功了。她看向伍思诚的侧脸,见其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禁松了口气。
她的左手手掌与伍思诚右手的手掌重合、紧密地贴合在一块,她,慢慢张开五指,动作轻柔,微微弯曲,将他紧闭的五根手指分开,随即,她纤长的青葱玉指见缝插针地穿过了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犹如女性用于固定后脑勺头发的发夹。
一道电流滑过了她的背脊,令她浑身颤栗,她呆呆地看着他们紧紧相扣的两只手,百感交集间竟有点点晶莹泪花于眼角浮现。
上一次,和他这般亲密无间地十指相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最后一次被他牵起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她不禁这样想道。
松开他的手,又紧紧相扣,再松开,再次相扣。自始至终他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毫无反应,像是个全无抵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的玩具。
“啊……这可真是……”另一只手撑着被红晕浸染的白皙脸颊,陶醉的话语不自觉地从口中吐出,细若蚊蝇,没有被任何人听去。
放映厅播放着电影,关着灯,观众席处一片昏暗,这份昏暗便是隐藏她病态的表情与动作的最佳保护色,黑暗释放了她那原本怯懦的胆量,火上浇油一般地助长了她那烧得火热的情感。
她松开了伍思诚的手,将其举起,用脸凑近,仿佛他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稚嫩却又不失娇媚的脸颊。
他宽厚手掌的温热传递到她的脸上,令她本就红润的脸颊变得愈发娇艳动人。
她侧过头,看着聚精会神的伍思诚,脑浆似要被烧焦一般昏热,目眩神迷,大脑渴求着获取更多的氧气,呼吸愈发急促。
她伸出了丁香小舌,微微颤颤地凑近了他的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积攒了汗水。
可是她又来了个急刹车,理智再一次完成了精彩的悬崖勒马。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会再也无法忍耐的,这样就够了,现在能这样已经足够幸福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她在脑海中不断告诫着自己。
可是……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臻首抵在他的肩上,小鸟依人,尽管现在的她完全没有这份资格。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还真是希望这部电影永远都不会结束啊。
直到电影结束,她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