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难以令人置信。”窦唯祁语气复杂道,得到的答案非但没能让她感到安心,反而为她带来了更多的苦恼。
我们真的能够一直走下去吗?
这个想法突兀地浮现于心头,仿佛一个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的恶魔,奸笑着、不怀好意地在悄然间动摇着她的心,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想要将这个恐怖的念头驱逐出脑外。
“小祁祁,你没事吧?”秦关鸠精准着把握着时机,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半真半假的关心神色。
对不起啊。她在心中做出了无声的道歉。
窦唯祁永远无法接收到这声道歉,也绝对不能,否则一切都将暴露,至今的一切努力、付出、忍耐与思念都将付之东流。
“没事,我还好。”窦唯祁勉强笑笑,所表现出的表情却与她所说的话语背道而驰。
“还不止哦。”仿佛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一般,秦关鸠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被抛落于湖面,将她本就不甚平静的心还再次掀起阵阵涟漪。
“嗯?”窦唯祁只觉她现在好像不是坐在一家咖啡馆的座位上,而是坐在一个轨道曲折蜿蜒的过山车的座椅上。
“伍思诚的异常还不止如此哦。”秦关鸠苦笑着说道。
“他……还有什么问题?”窦唯祁的声音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并非普通的优秀。”
“……什么意思?”
秦关鸠没有立刻回答窦唯祁,而是反过来问道:“小祁祁你还记得之前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三人去奶茶店时遇见的一个女人吗?”
“当然,印象很深。”窦唯祁微微点头,她想起了她那折成两段依旧长及腿部的黑发,、她那简直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美貌、她那没有任何光亮的左眼,那样的女子不可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她一不小心要摔倒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伍思诚救了她。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秦关鸠展开双臂,侧过身,面向一旁,对着咖啡馆大致比划了一下:“这段距离不管怎么想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到在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内移动吧。”
“这样……吗,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法感受到又多么的不可思议。”窦唯祁迟疑道。
“哈,说得也是。”秦关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提起这件事也只是需要一个引子,为了能让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以更方便地被你理解,不至于被视为天方夜谭。”
虽然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就是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微不可闻。
窦唯祁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这些事和我都有很大的关系,不如先说一说我的事吧。”秦关鸠突然这么说道。
窦唯祁稍微一愣,又点点头。
“那么,就先让我道个歉吧,对不起。”说着,秦关鸠低下了头,额头几乎要触及桌面。
“对不起,我依然深爱着他,电影院的事完全是我一时的鬼迷心窍,我实在是无法克制住自身的欲望。”
我依然深爱着他。
这句话犹如一柄利刃,刺向了她那脆弱的心,令她的心不由得感到一阵抽痛。
可她似乎却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只是很不可思议地冒出了“啊,果然”之类的想法。
窦唯祁看着她低垂的头颅,目光复杂。
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原谅你,我接受你的道歉,说着这样违心的话、将一切当作没发生过吗?
凭什么?
不知不觉间,指甲刺痛了手掌,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紧咬着的牙齿传来的颤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诉说着不甘,万千思绪最终汇作不过短短的三个字:凭什么?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用我能想到的最为恶毒的词汇去攻击她吗?
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
这样就能够将秦关鸠赶出她与伍思诚的世界,只要秦关鸠还没有恬不知耻到那种程度。
可这是伍思诚想要的吗?
恋人的面容忽地浮现于她的脑海,动摇着她的思绪。
思诚他一定不会感到高兴吧,他一直努力着,终于接受了她,他希望我们能够友好相处,他希望每个人都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结果,他绝不会希望从任何人的脸上看出虚伪的幸福,抑或是真实的悲伤。
她也不想让他难过。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在两人周围,隔绝了附近的欢声笑语。
窦唯祁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先说下去吧。”
她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者说逃避
“好。”秦关鸠抬起头,稍作酝酿,将她与伍思诚的过往娓娓道来。
“还记得使伍思诚遭受孤立的那个传闻吗?”
窦唯祁双眼睁大,瞳孔骤然一缩。
虽然也知道要说起伍思诚与窦唯祁的过往就无论如何都无法绕开那个传闻,但在此时被秦关鸠提起,她还是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伍思诚其实是被众人孤立了的,那仿佛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很遥远的事情了。
是因为秦关鸠的存在吗?
这份讶异与莫名的感慨很快散去,下一刻,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将第一时间浮现于脑海中的那两个字脱口而出:
“跳楼。”
异口同声,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那个传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窦唯祁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双拳紧握。
她至今仍未把握事情的真相,犹如画画,只是描绘出了大致的轮廓,不少细枝末节却仍是模糊不清。
他们曾经度过初中生活的、此时所就读的中学,也就是利兴中学,是一所重点中学,曾在此读过初中的,成绩差劲的学生无法触及接着就读高中的分数线,而成绩优异的学生又大多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对与学习无关的传闻也不甚关心,他们即使较为了解,却也懒得到处去舌根或者大肆宣扬。
拜其所赐,她一直都只能从同班同学的一些流言蜚语去猜测。
有人说他把一个女学生推下了楼,多数人猜测、也更愿意相信的事实是他出于求而不得的恼羞成怒,也有人猜测那是因他与恋人之间的恋情得不到承认的愤然殉情,更有甚者谣传那只不过他想不开,自己跳的楼,没有什么女生的事。
无数伴随着恶意的猜测与口无遮拦的闲聊使真相如堕五里雾中。
真相究竟为何?
她看着秦关鸠,目光灼灼,似要从她的脸上把真相看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