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喔……天……”
某种浓郁的味道弥漫开来，怂怂男皱起眉头，下意识掩住口鼻。
眼前，是那团终于被切下来的黑色团状物质。
“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液体？”天弘沉吟道。
“见鬼……为什么还有头发包着……”一想到还要就着不明液体继续扒拉这坨恶心的事物，怂怂男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天弘缓缓蹲下，用刀小心地挑起头发，现在的头发倒是没有地板上那样缠得那么结实，天弘的折刀很轻松就把头发挑了起来。就着屋外进来的光亮，怂怂男看见被拉起的头发和那团东西之间，还挂着粘稠的液丝。
……
“有血味……但不全是血……”
“呕——”
天弘有点无语地回头，怂怂男正站在门外干呕。
“抱歉……前辈……”怂怂男回头，脸色惨白。
“嗯……无所谓啦……”天弘没再理会他，只是甩开刀上湿漉漉的头发，继续用刀剥起了这一团物质。随着天弘动作的进行，白花花和血淋淋的肉也一点点从黑发下暴露出来，他的脸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黑色的头发被大片地展开，像是一个巨型的鸟窝。
那个年轻的女人躺在这么一个黑色的诡异鸟窝里，在天弘剥完她上半身的头发之后，发现大量可以溯源的头发都连在她的头顶，但又扎进了她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里，扎得那么深，天弘用刀完全扯不动，就好像，头发是从她的七窍中长出来的一样。
而怂怂男之前注意到的一直在滴着什么东西的部位……就是她的肚子。
“这是……一个孕妇？”天弘皱紧眉头。
那是大到完全不正常的肚子。
那个肚子血淋淋的，上面稀稀散散地长出了一捆捆湿漉漉的头发，天弘上手使劲扯了一把，但扯到女孩的尸体都抬了起来，那头发依然不见有被扯下来的迹象。只是又有血色的液体从头发与肚皮的连接处泌了出来。
“我去……前辈你……”
“果然……头发是从里面刺出来的。”
天弘随手在地上抹了一把。
“这肚子……是因为头发才胀那么大的吗……”怂怂男强忍着不适，继续观察着女孩的肚子。
“我听说……C40分局，有一个由人异化而来的灵薄件。”
“诶？是说……那个背叛调查局的分局？”
“嗯。昨天，我们和一个入殓师交手，在套出的情报中，那个家伙有提到过，他们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让抓来的一些女孩怀上灵薄件的孩子……现在想想……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很有可能是那个家伙。”
“你是指……哪个？”怂怂男眨巴眨巴眼睛。
“你可能没听说过吧。那是一个C级灵薄件，代号【C40-108】，名字，叫‘袋子里的父亲’。他只需要一定量的生物组织，就可以制造出一种可以让雌性哺乳动物怀孕的液体，而提供生物组织的，可以是灵薄件。而如果是那个家伙的手笔的话……”
天弘说着，折刀刺破女人的肚皮，深深没了进去，又有血色的粘稠液体泌了出来。
“那就完全有可能，在头发出现前，就已经有那么大了。”
“我去……前辈，这样不……”
“没什么不好的。尸体罢了。”天弘利落地划开肚子，随后粗暴地一撑，女人的腹腔就那么被光明正大地亮在了空气之下。
头发。
头发。
头发。
四处乱跑的粘稠液体。
还有……
怂怂男捂住嘴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着天弘用折刀在汤煮面一般的头发堆中粗暴地搅动翻找，最后他伸手，从黏液和头发中猛地掏出一个被头发连着的血淋淋的东西。
“找到了。长着节肢和一堆眼窝的畸胎。”
“前辈你不用给我看啦……喔呕——”
“嗯……应该是拿了某种大型蜘蛛来做的受孕液吧……让我推测一下……头发应该不只是这具尸体长出来的那么简单……但她的头发肯定也为这副场面出了一份力。”
“呕——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最有可能的情况……”天弘眯缝起眼，将畸胎和上面连着的头发随手扔开。
“卧槽……这是昨天的晚饭吗……”怂怂男对着门外的物事喃喃自语。
“那个来袭击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是来针对这些胎儿的，从母亲的嘴巴这些地方进去，直奔胎儿而去……其次，还有控制其他人头发的能力……最有可能是先控制住目标，随后再自由控制她的头发……”
“可是……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想都……不应该啊……”缓缓走进来的怂怂男脸色又白了几分，尽可能地不让视线接触地上的事物。
“等之后观察吧。走吧，上楼。”
“好的……”怂怂男又重新打开手枪的保险。
“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这里没有危险了。”
“呃？为什么……”
“相信我。这是直觉。”
“喔……”
天弘说着，缓缓起身，径直向着楼梯间走去，怂怂男看着男人的背影，犹豫着，突然开口问道：
“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信息……不方便透露？”
天弘一愣。
他回头，稍微有点惊讶。
“不错啊。竟然能意识到……”
“是关于……这些头发的信息……对吗？”怂怂男继续发问。
天弘眯缝起眼，看了他好一会儿。
“嗯。”天弘点点头，“总之……现在放下心来就好了。这里……已经没有威胁了。”
“是吗……”
“还有……关于这里有这种头发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和局长提。”天弘说着，缓缓转回头去，“如果他问了这里的事情，你就说，这帮混蛋因为知道我要来，就全跑了。”
“欸？”
“听我的就对了。”
“这……还和局长有关？”
“不要再多问了！”天弘打断道。
“喔……好的……”
怂怂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团物事，随后跟着天弘走上了楼梯。
头发……在这里就没有那么夸张了，只是……
怂怂男有点不安地回头看看，头发覆盖的区域只从大厅往楼梯间这边蔓延来了一小块，但更抢眼的……就是宛如巨蛇般的一缕头发，从那片头发中探了出来，顺着楼梯，一层，一层，一层爬了上去……
“那个女孩为什么在大厅……你有头绪了没有？”天弘突然头也不回地问道。
“诶？”
怂怂男有点茫然。
二人此时正在稍显昏暗的楼梯间行走，除了这一缕头发，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吧……
“是……怎么？”
“低头。”
怂怂男眨巴眨巴眼，缓缓地下头。
“呃……这……”
他的瞳孔缓缓缩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