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上一次，还是几天前，这个家伙只是扒着湖心亭的边上想上来。我直接踩碎她脑袋就让她滚回去了……这次怎么那么生龙活虎？”
顾长逸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怪物，皱紧了眉头。
衣衫褴褛，沾满了黑色的污泥……依稀可以看出是纯白色的睡裙……头发很长……很长很长，几乎到了膝盖那种位置……看不见脸。
“这……不会是……在开学前一个月……出现的吧？”
“喔？似乎是的呢。”雨灵点了点头，随后他突然眼睛一亮，“喔……这么说起来，那时候好像确实是有一个女孩在湖里淹死了。真可怜……好像是自杀吧。喔……这么一说……”
“咕……”
那只腐烂发黑。皮包骨头的手突然抬起，重重砸向了顾长逸的这一边，在湖心亭的麻石板上留下了一片脏兮兮的污泥。
“咦……”雨灵皱起眉，抬脚……
“等等！”顾长逸连忙叫停。
“嗯？”
“我想观察她……”顾长逸咽了咽口水，“我想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嗯……行吧。”雨灵歪了歪头，“局长注意安全。”
“嗯……”
顾长逸点了点头，白色的刃拖着黑色的铁链，在地上敲出一声轻响，随后锁环依次扣紧，化作透着危险气息的铁鞭。
“咕……”
那个怪物被头发严严实实裹住的脑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一阵潮湿的拖行声响起，顾长逸看见她像蛇一样，弯曲着身形，朝自己这边扭了过来，整体呈现一种L字型。
“这是……”
“刚才脊柱好像被我摔断了，所以只有上半身能动了吧……”
“在遵循这样的规则吗……”
“咕……”
当看见怪物伸出另一只竹竿一样的手，重重地砸向他这边……顾长逸彻底确信了。
“她好像……是要朝我这边来。”
“是吗……”雨灵困惑地皱眉，“但是为什么？”
“呃……咕……”怪物继续发出了可怖的声音，腐烂到骨头都露出来的手继续发力，将自己的身体像烂掉的米袋一样，朝这边拖了过来，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怪死了……”雨灵皱起眉，“之前都是直直往路上跑的……像这样朝某个对象靠近，还是第一次见。”
“有没有可能……是她想攻击活物？”
“不。”雨灵摇摇头，“之前有有一次客人也在，但这个家伙似乎并没有理会我的客人，还是直直往路上爬。”
“不能直接上岸吗……”
“湖心亭本身就是种类似结界的存在。”雨灵一边看着地上正在艰难地爬向顾长逸的女尸，一边耸耸肩“湖里的家伙要想上来，就必须通过湖心亭。哦，不过结界不太厉害，稍微厉害点的就直接爬路上来了。也是遇到过一次……还好狐狸小姐刚好在。”
“咕咕咕……”
怪物还在拖动着身体，紧紧裹住脑袋的头发，好似一个塑料袋……
“所以……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了…… ”
顾长逸稍微思索了一下，走到湖心亭出口的反方向，那片塑料袋一样的头发似乎是耸动了一下，顾长逸明显地感觉到，那颗藏在头发里的头颅，似乎是偏了过来。
……
“啪”
“咕……”
身形再度扭动，那个怪物第二次把手伸向了顾长逸的方向。
“你……和这个家伙有过交流吗？”顾长逸扭头，问道。
“没有。这个家伙好像没有意识。”雨灵耸耸肩，“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是某种灵吧。”
“嗯……”
联想一下，湖里有些不太妙的东西，除了本身不太妙以外，还会催生脏东西。
顾长逸用现有知识能想到的最优解释……
只有灵薄件了。
……
不对……
可能……还有魔神碎片？
……
不，说起来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魔神碎片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之后再好好问问吧。
顾长逸这样想着，迈进一步。
“局长先生？”雨灵一愣，只看见顾长逸缓缓蹲下，向那片塑料袋一样的头发伸出手……
【沟通】的发动，有一个条件。
如果是面对这种人形的家伙，自己似乎就必须保证能看见对方类似脸的部位……至少需要是自己主观认为。
“滋……”
顾长逸眉头一皱，自己的指尖探入那厚厚的、湿透了的头发，传来一阵恶心的触感。
啊……
越想，越像那天晚上，自己撩开安易玲的头发那个场面。
他想起那个在月光下，笑得很开心的女鬼。
……
为什么……那样的她……
会哭呢。
“局长？”
“嗯。”
顾长逸回过神来，连忙抬手，剥开了女尸的头发——
恶臭袭来。
厚厚的头发下，是一个没有眼珠，皮包骨头，烂得面目全非的头颅。
“告诉我。”
顾长逸淡淡开口。
“你想要做什么。”
……
“喂……局长先生……”
“我……”
雨灵一愣。
那颗头颅歪了歪头，嘴巴似乎并没有动，但有一种虚弱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发了出来。
“我……想见……他……”
那是一种如同老太太一样的，虚弱而嘶哑的声音。
“你……有……他的……味道……”
“你想见谁？”顾长逸眉头一软。
“你……不是……他……”
女尸突然啜泣了起来。
“你……不是……他……”
“我……好想……他……”
顾长逸的眉头一点点皱紧。
“他……叫什么名字？”
不会吧……
“呜……呜呜呜……”
“能不能告诉我……他叫——”
“他……忘了……我……”
见鬼……这家伙一直在自说自话吗？
“他……忘了……我……”
“局长先生，差不多……”
“他忘了我啊——”
猝不及防的，那两只散发着恶臭的手突然抓紧了顾长逸的衣服，紧接着淡淡的光在眼前一闪，那个腐烂发臭的脖颈断口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顾长逸的眼前。
“欸……”
潮湿又纷乱的声音响了一阵子，顾长逸看见那个被头发所连着的球状物体才堪堪落在了一边，抓住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落下。
啊……
“局长先生……”
视线里，男孩终于才缓缓把高高抬起的腿放下。
似乎刚才一瞬间，雨灵跑了过来，一脚把女尸的头给踢上了天……
“衣服可能得丢了。这臭味很有可能洗不掉。”
“喔……”
顾长逸才恍然低头，自己的T恤上，已经挂上了两道散发着恶臭的污渍。
……
“呜……”
顾长逸扭头，那颗被头发所包裹的头颅，再度发出了声音。
“呜呜呜……”
她……还在哭。
声音那么悲凉。
“局长……是想起了什么吗？”
“嗯。”顾长逸点点头，眉头一点点皱紧。
“她说……我身上有……某个人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愿意和局长交流，但似乎确实是有用的信息。局长是在怀疑自己今天碰到的某个人吗？”
“我今天出去一趟……碰到过很多人。根本无法确定……”
这样说着，顾长逸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
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