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你的腿……”
“不碍事！”
“可……”
可自己之前……明明听见了骨头碎掉的的声音啊……
顾长逸和赵晓莺走出副活动楼，开始在在那条被翻得跟犁过的地一样的柏油路上奔跑。
“再快点……”
“嗯。”顾长逸点点头。
必须争分夺秒……
这可能是能夺回书页的……最后挣扎的机会！
更何况……
那也不光是书页。
“争取在明亮的地方作战……封印他的能力。”顾长逸分析道。
“嗯。”
“我先尝试用前辈的能力一招制敌……之后，你负责正面对敌……然后我……”
“不碍事，正面遇上他的话，你一旁看着就好了。”赵晓莺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既然你确信他操纵傀儡必须保持高度精神集中……那这个混蛋就只能用肉身迎战我，只要他敢这么干……我就有十足的把握防倒他！”
“嗯……但……”
顾长逸低头，看向从指间垂下的那一小串铁鞭。
“不管怎么样……都先试一试……前辈给的能力。”
铁鞭上……萦绕着厚重的血色烟气。
神威刃。
他抬起手，在注入灵力后，一根蓝色的线条出现在他的手中……
突然断了。
“追踪被切断了。可能是术法被抹去……但我看见了他的方向……这边！”
“逃跑……竟然连追踪术法都不解开吗？但为什么突然又解开得那么快？”赵晓莺皱起眉。
“他可能以为只要及时跑远，就追踪不到了吧……所以准备先转移再解决，但他没料到，我们会那么快赶到宿舍附近！”
顾长逸咬着牙，催促着自己迈动起沉重的双腿。
快点……在快点……
真疼啊……肚子也好……背上的伤口也是……伤了的那只手挥一挥，被血一冲疼得要命……包扎的布料还被雨打湿了……
真要命……真后悔让赵晓莺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
也多亏了她包扎拖了十多分钟……要是现在正在医院缝针的话，想赶过来恐怕要磕磕绊绊麻烦更多吧……
那还真是巧了……
运气站在我们这边！
“我看见他们了。”
顾长逸笑笑。
“欸？”
“前面……”
赵晓莺眯缝起眼……随后得意地笑笑。
“诶嘿。”
只见那个带着面具的身影正扛着某个长条的物件，在暴雨中飞速地奔跑……
而且……是侧对着他们的！他们是刚拐过弯，正向着学校大门狂奔。
“赵晓莺……你继续赶过去！我在这瞄准他们！”
“OK”
“呼呼呼——”
顾长逸甩动起了光秃秃的铁鞭，血色的烟气也跟着飘忽起来，黑色的圆盘几乎在眨眼间出现，狂暴的气流令雨幕都为它改变形状——
“去！”
“咻——”
黑色的圆盘旋转着，切割开雨滴，满天的雨水中留下夸张的痕迹——最后那个身影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来势汹汹的物件，急忙闪身，圆盘擦过面具男的身边，狠狠切到地上，凶暴地翻起一片沥青。
他立在了原地，扭头，碎裂的面具转向正在奔来的赵晓莺，随后把死尸一样的莫心画随手一丢。
“真不长记性啊。”
顾长逸学着面具男的腔调，喃喃道。
“斩。”
顾长逸紧紧握拳，那道泡在雨水中的铁鞭上，红色的烟气消散——
下一刻，雨幕改变形状，在面具男的身上框出了一个诡异的圆，在那一瞬间，无数道血色的光刃在男孩的身上闪现，那个家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随后，在莫心画惊诧的眼前，那个穿着西装的身影垮塌成无数的碎块，像是被砸坏的冰雕一样……滑作一地。
“呃……”
赵晓莺弯腰，一把抓住莫心画的领口，男孩的裤腿在雨湿的地上滑动，女孩单手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诶呦喂……我还在想，面具下的家伙……会是怎么样一张臭脸……”
莫心画有点不满地皱起眉。
“没想到……竟然是你啊。让我们受了这么多苦……总算让我抓到了啊！”
“啪嗒。”
赵晓莺低头，有某种液体从男孩的手上滴下……她这时才意识到，之所以追踪术法突然解开，是因为他直接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
这也就怪不得半天不解决术法了……要么花半天时间，要么就得狠一狠心。
“怎么？不说话了？”赵晓莺说着，得意地摇了摇男孩的领口，他的脚踝无奈地在地上挪动。
“之前不是唧唧歪歪地说个没完吗？怎么现在……突然变成哑巴了？”
“莫心画……”顾长逸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书页……把那张书页交给我。那是……那是我朋友的家人……的遗书！”
“我知道。”男孩淡然开口。
“知道你还抢得那么起劲！”
赵晓莺说着，随手一甩，把莫心画像烂玩偶一样随手丢在顾长逸的跟前。
“莫……”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顾长逸。”
“我……”
“你觉得说了这些……我就会给你吗？你明明完全可以粗暴地命令一个手下败将……但为什么要费功夫解释这么多呢？”莫心画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你还是……没有认真地投入这场斗争啊。”
“你不也一样吗。”
“我？”
“你如果也认真对待的话……我早就死了吧。”
“是吗。”
莫心画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滴，茫然地眨着眼睛。
“原来我也一样啊。”
“跟我们走吧……莫心画。和我……跟我们合作！”
“……”
男孩没有答应，只是躺在那里，盯着顾长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良久……
“想要书页……就从我身上拿吧。”
他终于开口道，缓缓闭上了眼睛。
“……”
“怎么。不敢吗。”
莫心画的眼睛张开一道狭长的缝，眼球游移，斜着盯向了顾长逸。
“怕我突然暴起拧断你的手吗。”
“……”
“唧唧歪歪的！烦死了你们俩！两个大老爷们比我家里两个大妈还磨叽！我来！”
赵晓莺一把推开顾长逸，自己跪了下来，开始在莫心画的身上摸索。
“告诉我在哪？呃……你妈的……不会是觉得被摸来摸去会很兴奋吧……诶？”
男孩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摁在自己的胸口。
“你TM——”
“等的就是你。”
莫心画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了淡淡的笑。
赵晓莺的眉头一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的笑……如此瘆人……
“晓莺！闪开！”
“什么？”赵晓莺茫然扭头，看向顾长逸……
下一刻，某种白色的事物覆盖了她半个视野。
欸？
她听见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她听见骨头的呻吟……她听见顾长逸歇斯底里的嘶吼……某种坚硬而又巨大的物体……从自己的背后刺了出来，一股撕裂的痛楚在她的腹部荡开……
骨枪……
她的身体猛地往后一倾，那柄纤细的骨枪刺穿了她的身体，随后深深地插入了柏油路中，把她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让跪在地上的赵晓莺完全无法发力抬起身体的角度……
“咔吧。”
莫心画抬起上半身，迅速地拧碎她的两个手掌。
“你……唔呕……”
“天……这血量……肠子得断了好几截吧。”莫心画嘲讽道，起身，挠有兴趣地看着女孩吐出的血在雨水中荡开。
“不想吓到顾长逸的话……哦，这个角度，你光是拔出来都要费一番功夫吧。”
“你……混蛋……”赵晓莺的眼睛瞪得浑圆。
“真吵啊顾长逸……”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顾长逸红着眼睛冲了过来，莫心画只是淡淡笑笑，随后猛地一脚踹出，宛如一颗炮弹炸响，连雨水都为这一脚扭曲轨迹……顾长逸毫无办法地倒飞出去，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抱歉……我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心画说着，那个熟悉的阴阳脸面具又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有点无奈地笑笑，缓缓地抬手……
把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里不安全……顾长逸。我会把你带走，我们慢慢来……想取出你身上的书页……方法有很多。”
“咳……咳咳咳……”顾长逸倒在地上，狼狈地咳嗽了起来，刚才那一脚直直地踹在了胸口上，肺部此时正痛苦地发痒……
为什么……
“咯……”他痛苦地发出气音，挣扎地爬动了起来……远处女孩被白色长枪钉在地上的身影如此不真实……简直就像梦一样……
梦……
为什么……
为什么赵晓莺会……
这是在做梦吗……
“咳……咳咳咳……”
雨水从眉毛上滑下，落到了眼睛里，眼前的世界模糊成一片。
眼前的光景在晃动……路面好像在旋转……莫心画在路灯下缓缓走来的身影和莫名其妙的重影分分合合……
胸腔里……有莫名其妙的躁动……
好痛……
好痛啊……
后悔……不甘……愤怒……
肠子像是有东西在搅……
晓莺……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嗯？”
正缓步走来的莫心画突然立在了前方。
我要……我一定要……
“咯”
“咯”
“咯”
“啪啦啦啦……”
恍惚间，顾长逸听见雨水拍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咯”
“咯。”
一双高跟鞋……立在了顾长逸的眼前。
一切不对劲的恶心感……突然烟消云散……
他张大嘴巴，艰难地仰起头……
“还是局长最懂我呢……”女孩俏皮地笑笑，“我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
“安……”顾长逸的瞳孔一点点缩紧，安易玲的白发在暖色的路灯下反射着暖色的光线，为她娇俏的笑脸镀上暧昧的颜色。
“睡吧，局长，赵晓莺不会有事的，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喔……”
顾长逸突然感觉眼睛好沉……好沉……隐隐约约地，他看见一张烧焦的咒令从女孩的手中落下。
“你……”
女孩伸手，指向莫心画的脸——
“biu~”
男孩的身后炸起灿烂的火花……
这是顾长逸最后看到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