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这是江漓最后的残念,混杂一分不甘,又有一分不舍。
她本该别无所念的,终究在最后一刻,还是记忆起那名少年。
那个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用一封封温暖的信件治愈她内心的人。
她终究……
只是过客……
万般纷杂的思索,最后只剩一道叹息——
思维慢慢变的浑浑噩噩,仿佛定格在天地未分前的混沌。
永恒又混沌的思绪,好若一团粘稠的浆糊,再也没有清明之分,也没有自我与他的区别。
她真的死了,再也没有清晰的意识。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的记忆光点再次明亮,过往的一切如断片的影视,在脑海循环播放。
她这是又活了吗?
零落的思绪,在某个时刻,让江漓终于意识到,自己本该死去,又再次恢复意识的事实。
力量在缓慢回归,彻底的空荡以后,是对身体的控制权正在恢复。
江漓睁开眼帘,微亮的天色,没有意料中的刺目,天地昏黄的色调,让她无法分辨时刻。
她几次尝试坐起,四肢百骸只剩虚弱与无力,漆黑又浓密的发丝,如瀑一般散在身下。
她打量眼前的世界,天空上的浓云好似凝固不散的浓汤,遮蔽着大半的阳光,让天地处于无尽昏暗的色调。
焦黄的树干四处都是,半枯萎的草地覆盖着面前绝大多数的地表,好似没有任何人烟,生机绝迹又凄凉之地。
她尝试过大喊呼救,然而没有回应,四下甚至回声都不存在。
绝对的孤寂,一点点的蚕食着江漓的内心,挥之不去,如阴影一般,环绕在她的四周。
反常的现象,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自救。
兴许是漫长枯寂的思绪,又或者失而复得的生命,让江漓又对未来多出一分念想。
力量在一点点的汇聚,几番尝试,她终于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忽然——
江漓猛的停住,空落落的内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在原地。
她下意识的回头,把视线落在醒来的地方,两颗如鸵鸟蛋大小的纯白“兽”蛋,正安静的躺在枯草上。
她缓步走回,愣愣的抱起眼前的两颗蛋,一股血肉交融的感觉出现在心底,陌生的情绪在大脑生成。
“这是……”
轻启的嘴唇,完全稚嫩的嗓音,江漓一点都不陌生。
这是她的声音。
这时,她才有暇打量自己,完全纯白的衣裙,布料常年清洗,已经微微有些包浆,与坠楼前别无两样,凌乱的思绪,好似又重回那天,回到那封娟秀的信件上。
刺痛……
在心底蔓延……
她白皙的指尖缓缓扣在胸前,血液仿佛凝固那么一瞬,嘴角牵出的一抹无奈一闪而逝。
江漓缓缓摇头,把这份过去的记忆驱散,已经死过一次……
她不想再想,也不想再痛。
如同上一世小说中的人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死而复生,是在原来的身体中活了过来。
江漓强撑着身体,一步又一步的向前,怀中的两颗兽蛋,比意想中的还要重一些,但她没有任何想放开的念头,苍白的指尖落在蛋壳上,有下意识的轻柔。
她这是怎么了……
江漓扪心自问,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面对两颗未知蛋的时候,第一次念头不该是砸开大口朵颐。
她却完全生不出这样的想法,反而抱的更紧了,仿佛本该如此。
回忆着那股血与肉的共鸣,一个疯狂的想法一闪而逝。
这该不会是她的蛋吧?
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就这么忽然出现,让江漓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她是新世纪的人类,又怎么会生出两个蛋的,实在太荒唐了。
江漓想到这里,笑着摇摇头,摒弃掉这个略显荒唐的念头。
不可能……
江漓继续在荒野上寻觅食物,荒野是她给眼前世界取的名字,生机完全断绝的世界,甚至连鸟儿的踪迹都不存在,一度让她怀疑,还在不在原来的地球。
幸运显然在她这边,没过多久,江漓就在荒野上寻到一颗低矮的果树。
半边树叶枯黄,另一半结着两颗红彤彤的果子,比上一世的苹果稍大一点。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下,两三口就塞进嘴里,香甜的汁水在嘴角四溢,肚子终于有果脯感,不再那么无力。
至于有没有毒,这不是一个将要饿死的人能考虑的。
事实上江漓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她真的太饿了,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么多。
如果不是这颗果树的出现,她几度都想砸蛋痛饮了,只是又在最后一刻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