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四·为死者灵魂拘束
由于下雨的缘故,晚饭依然是草草了事。
傍晚大家一起吃过外卖晚饭后,进入了各自的自由活动时间。
而在这时候,下了一天的雨,终于是慢慢的停了下来。
空中的乌云散去,也许今夜会是个晴朗的夜晚。
天公作美,崇宗本是打算直接带着伊藤友乃去找钱包的,不过却被告知上杉唯有事找他,于是在履行约定之前,他先到了上杉唯的房间。
敲过门,并没有立刻听到反应,而是过了一小会儿后,才从房间里传出上杉唯的声音。
「请进。」
不光是时间上稍显滞后,而且声音本身也有些奇怪。
崇宗带着困惑,打开了门。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情况,原来是因为上杉唯正在打电话。
崇宗想着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进去不太礼貌,正想要退出去,上杉唯却挥挥手示意崇宗留下。
「是家里打来的。」
上杉唯用手捂住话筒,对崇宗这么说,然后按下了免提按键。
「有希,崇宗也在哦。」
「噢,哥哥也来了啊……」
「哼!人家才没什么要跟这种绝情混蛋要说的!」
「水素……别这么说嘛,好不容易才打一次电话……」
「人家就是不爽那一走了之半点音讯都没有的家伙嘛!」
看来是水素也在上杉家中的样子,自从之前的儿童诱拐事件后,水素与有希的关系已经有挚友上升到灵魂伴侣的层次了。
「唯姐姐吗,我是水素哟。我跟你说呀,学校有男生跟有希告白了哦!」
「水素你乱讲什么啦!」
「才不是乱讲咧,是事实嘛!」
「水素你自己不也收了好多情书的嘛!昨天还有男生买巧克力香蕉送你咧!」
「送巧克力香蕉的那男生简直就是人渣,别跟我提起他!」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
尽管电话中的内容令人啼笑皆非,但崇宗还是感到了一丝温暖,在这本是故乡的地方,反而从新家庭的电话中得到温暖,真是不可思议。
这电话似乎还要持续很久,崇宗向上杉唯示意自己过一会儿再来,但上杉唯却摇头否定,「本来就是叫你过来一起打电话的呀」——上杉唯手舞足蹈的向崇宗示意。「原来如此啊但我这样就足够啦很开心了」崇宗反向手舞足蹈的比划回去。
「抱歉我还有事……你们继续,我先撤了。」
然后,考虑到时间问题,崇宗决定还是先退出这场「电话会议」。
在外头转了一圈之后,崇宗找到了在打电话的伊藤友乃。
「又再跟男朋友打电话呀?」
「才不是呢!」
伊藤友乃怒吼一句,然后尴尬的继续接电话,两三句话后草草的结束了这次通话。
「干嘛,有事找我啊?」
由于通电话被打扰,伊藤友乃还在气头上,语气暴躁得像是怕水却又被强行洗澡的猫咪一样。
「别这么凶嘛,你的钱包不要啦?」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那事不宜迟,出发吧?」
「唔……」
伊藤友乃看了一眼手表,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但在这时候,还有什么比她钱包更重要的事呢,崇宗不太明白,于是又催促了一句。
「已经要入冬了,天黑得早,趁早出发吧。」
「……嗯,好吧。」
她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手表。崇宗虽然很想现在就开口问,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放到一会儿在路上问,关于伊藤友乃为何会这么不情愿的理由。
「我们怎么下去呀,走下去吗?」
「骑车下去。」
崇宗将伊藤友乃带到了自行车棚,伊藤友乃绕着自行车转了一圈之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两个人怎么骑一辆车啊?」
「我载你呀。」
「载载载……被人用自行车载什么的……!」
「还特意给你安了后座,别在那闹别扭了快上来。」
在崇宗了解到逄泽北要送自行车过来之后,就拜托他帮忙装了个后座,只不过他没想到伊藤友乃会这么抗拒。
「不行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这太令人害羞了!」
简直就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拜托谁帮忙,崇宗看着在一旁迟迟不肯上车的伊藤友乃,在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
「要不然我去告诉上杉唯,然后让她组织人帮你找钱包?」
「惟有这个不行!!!」
果然对伊藤友乃而言,在上杉唯面前的面子是最重要的。经过这次试探,崇宗自认为已经成功的掌握到了伊藤友乃的弱点。
「那就出发吧~」
「……好吧。」
为了今早赶回来,崇宗放过了调戏伊藤友乃的各种机会,毫不拖泥带水的出发了。
由于穿着短裙的缘故,伊藤友乃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只手压着裙摆,一只手扶着后座。
「下山很危险的,我不介意你抱着我的腰的伊藤友乃同学。」
伊藤友乃显然不会听从崇宗的建议,依然固执的抓着后座,于是崇宗也只能配合她适当的减速。
乍看之下,都只是中学生们之间的嬉戏玩闹。
下山基本上都是下坡,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句废话,是因为下山的路由于地质问题修得比较特殊,在半山腰处,反而是有一段上坡的。
在攀登这段上坡的时候,崇宗注意到坡顶有个人站着。
而这个人,手上正握着一把巨大的长弓,张满了弦,箭头所向,正是崇宗。
明明头脑中很清醒的意识到眼中所见都是真的,但却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肯定是自己哪里搞错了,而这样的天真,让崇宗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那支离弦飞出的箭矢,将崇宗从判断现实与妄想中带回了现实。
足够长的距离意味着足够长的反应时间,这支迎面飞来的箭矢,哪怕崇宗先前犹豫了一段时间,崇宗还是侧一下身就可以躲开的,但就在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在他身后,自行车的后座上,还有伊藤友乃。
在这时候,想要再做应对方法的改变已经晚了。
自行车若是变向,崇宗自己依然能躲得开,但位于后座的伊藤友乃仍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情急之下,崇宗做出了一个无奈地愚蠢选择。
他双手松开了车把,打算将飞来的箭矢用手刀击飞。
而结果是,手刀挥空,箭矢命中了崇宗的肩膀,紧接着,失去平衡的自行车九十度转向,进而受潮湿路面的影响打滑,两人连带着车子一同摔进了路边的树林里,沿着小山沟一直翻滚到了谷底。
这一切发生之快,让崇宗甚至连跟伊藤友乃说一句话都做不到。
崇宗与伊藤友乃相继撞到树干上而停住,自行车被灌木丛卡在远处,在短暂而又激烈的「事故」过后,一切又都不可思议的静止了下来。
来者是伊藤神岚,崇宗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一箭是何目的,是要取自己的性命,还是另有想法?崇宗无暇去猜测,他屏着呼吸,一边留心观察四周,一边摇晃昏厥过去的伊藤友乃。
「伊藤,快醒醒!」
崇宗压低着声音,生怕被伊藤神岚察觉。
伊藤友乃身上并无严重的外伤,这让崇宗松了口气,在崇宗的呼唤下,她渐渐醒了过来。
「……发……发生了什么?」
面对伊藤友乃的提问,崇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现在一心所想的,都是如何带着伊藤友乃逃离这里,以及避免伊藤友乃与伊藤神岚的见面。
毕竟,伊藤友乃一直都认为她父亲不再世了,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恐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你的肩膀上……那是……!」
在崇宗担心着伊藤友乃家事的时候,伊藤友乃注意到了崇宗肩膀上的那支断箭,经伊藤友乃的提醒,崇宗这才想起来自己中了一箭,随即,被忘却了的疼痛感袭来,令崇宗一下子几乎喘不过气。
在翻滚的过程中,崇宗肩膀上的箭被折断了,同时,也陷入得更深了,这让他的整条右手都无法用力。
「你……没事吧?……这支箭,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晚点再说,现在先离开这里。」
「等一下!你的肩膀还在出血,而且你的嘴唇都没有血色了,不先包扎一下不行!」
崇宗想要说服伊藤友乃离开,但又不能对她说明内情,一时间脑内混乱无比,就在这时,下起了雨。
也许是雨的缘故,也许是骤降的温度的缘故,崇宗「忽」的一下冷静了下来。
崇宗竖耳倾听,并没有听到周围有任何响动。
也许比起现在立刻行动,先在原地观察一下会更好,妄自逃离的话,反而更有可能被发现。
慎重考虑过后,崇宗决定听从伊藤友乃的意见,暂不行动,原地包扎。
但是,手边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包扎呢?崇宗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伊藤友乃就已经脱掉了上衣,用牙齿跟手一起利落的将其撕裂成条状。
「把手举起来,这样应该可以减少出血。」
「哦、哦……」
伊藤友乃这一连串的行为做的太过理所当然,让崇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到他反应过来时,已是目瞪口呆。
由于脱掉上衣的缘故,伊藤友乃现在上身只穿着一条小背心,而下身则是一条短裙,这样的装扮,对男性的眼球而言有着骨头对狗一般的杀伤力。
「看什么看啦,人家胸部就是小嘛!」
察觉到崇宗的目光,伊藤友乃怒嗔一句,相当用力的在崇宗手臂上掐了一下,疼得让崇宗险些叫出来。
偷看女生胸部的代价真是昂贵。
崇宗在内心中调侃,原本紧绷的神经,却因此而放松了许多。
简单的包扎结束后,伊藤友乃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水瓶,递给崇宗。
「谢谢。」
崇宗一边喝着水,一边小心地透过周围的灌木丛寻找伊藤神岚的动向,然而,他的视野却渐渐变得模糊。
是下雨的缘故吗?
崇宗伸手想要擦去脸上的雨水,头脑中却闪过一阵眩晕,紧接着,视野变得一片漆黑,脑袋无比沉重,随即他头着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云顶岩上,上杉唯心神不宁的到处走来走去。
——崇宗跟友乃跑去哪里了……
虽然也没有明确规定晚饭过后大家的行动,但留在云顶岩上肯定是基本中的基本,然而现在,上杉唯却找不到崇宗和伊藤友乃的影子。
就在上杉唯四处寻找的时候,荒木真弓找到了她。
「唯,你有看到崇宗和伊藤吗?」
正如同上杉唯因为责任心的缘故而留意到失踪的两人那样,荒木真弓也察觉到了同样的事。只不过,荒木真弓认为这两个小孩只是单纯的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撒泼去了。
「嗯?」
荒木真弓所言正中上杉唯的心事,因而她含糊的回应了一声假装没听清,心中却焦急的思考着该怎么办。
「我是说上杉崇宗和伊藤友乃去哪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哦……崇宗他们呐……」
上杉唯内心中犹豫着,但又竭力在外表上装作自然的样子以免被荒木真弓看破。
数秒过后,上杉唯还是决定在这里掩护一下他们,哪怕她自己都不清楚他们的行踪。
「他们跟我说下山去买点东西,时间好像有点太久了,我正准备下去找他们呢!」
半是真话半是假话,上杉唯总是习惯性的想要去承担起责任。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习惯,让人很难去评价她究竟是成熟还是天真。
「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事的,我一个人就行。」
「真的?」
「嗯,真的。」
「有事情电话联系哟。」
「好的老师。」
「注意安全喔。」
谢绝了荒木真弓的陪同后,上杉唯带上随身的包包徒步下山。
也许是责任心使然,也许是护短的心思作祟,上杉唯撒了个谎,决定自己去把这两个惹是生非的笨蛋抓回来。
才刚刚出发,停了没多久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上杉唯撑起伞,一边注意着脚下泥泞的山路一边又有些勉强自己的快步下山。
好不容易下了山,进入市区,望着这暮色间的车水马龙,上杉唯迷惑了。
因为担心被荒木真弓老师发现而不得不在慌乱中作出决定,直至此刻,上杉唯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找到崇宗的线索。
——但崇宗说过厦门很小的……
现在再去后悔自己粗心大意也是于事无补,上杉唯开始回想崇宗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厦门的点点滴滴。
考虑到崇宗跟伊藤友乃不见也不是太长时间,上杉唯认为他们应该还在附近,于是她决定就在这云顶岩山脚下的市区转一转,说不定就能遇上。
然而现实却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杉唯也逐渐失去了对这侥幸的信心。
——他们到底去哪了。
人海茫茫之中,却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斑马线上的绿灯开始闪烁,上杉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就在这时,上杉唯的电话响了。
她急不可待的从包包中翻出手机,想要接起这个电话,却也因为这一时间的心急而忘了自己仍在过马路的途中。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荒木真弓的名字,「不是崇宗啊……」上杉唯遗憾的按下了接通键,直至这时,忽然在她耳边响起的刹车声,才让上杉唯想起她自己仍在过马路的途中。
然而,制动中仍无法停止的公交车,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当崇宗醒来的时候,眼前低矮的天花板、昏暗的小房间,这压抑的不愉快感,立刻就让他回想起了之前水素事件过后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感觉。
全身脱力,意识游离,仿若已经脱离了肉体,变成了游离的灵魂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
崇宗努力去回想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发生了什么,强烈的头痛立刻袭来,尽管如此,崇宗还是坚持着直到回想起来。
——在下山的途中,中了伊藤神岚一箭,在伊藤友乃给自己喝水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崇宗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肩膀,伊藤友乃给他做的包扎还在,血也已经止住了。
——昏迷过去的理由是……那支箭上有毒吗?
崇宗一边思考着,同时从床上起来,观察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
门只有一扇,没有窗户,正中间一张床,四堵墙,所谓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之景。
然后,随着崇宗尝试性的拧了拧门把,立即证实了他的猜想。
——果然门是被锁着的啊……
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种,自己被抓住,然后被关了起来。
——不知道伊藤现在怎么样了。
——再怎么说也是伊藤神岚的女儿……
——但是……
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到伊藤友乃,崇宗心中一阵愧疚,他后悔着自己如果能避开那支箭就好了。
然而,当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寻找逃脱的方法。
在这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能够做什么。
崇宗检查了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毫无意外的,全部都被收走了
赤手空拳的面对一扇门,有心无力。
就在这时,门开了,有人打开了门,并走了进来。
他一身素色的道服,不苟言笑。
他是伊藤神岚。
伊藤神岚端着一个托盘,步伐稳健的走了进来,然后随手把门再度关上。
「上次,还真是承蒙关照。」
伊藤神岚的这句话说得不带半点个人感情,但崇宗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伊藤神岚所指的,是崇宗将他关在港口仓库里,并以电锯进行相要挟的事。
想起来,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而已,然而转眼间立场却又对调了。
但无论如何,伊藤神岚的出现对崇宗而言无疑是对当前无奈处境的一种改善,面对这个这段时间以来纠缠不断的敌人,崇宗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伊藤友乃怎么样了?」
而这个问题,对伊藤神岚的影响程度,远超过崇宗的想象。尽管伊藤神岚已经极少有的露出了异常复杂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对这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男人而言,区区这点表情,只是他内心动摇程度的冰山一角。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个。」
也许,伊藤神岚本来还有别的事要和崇宗说,但因为崇宗的这个提问,他选择了放下食物,随即转身离开。
可崇宗却不是会让机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少年,就在伊藤神岚背对着崇宗开门的一瞬,崇宗已经朝伊藤神岚冲了过去……
「刚才,真是谢谢您了。」
咖啡厅里,上杉唯跟一位和善的青年面对面坐着。青年穿着的衬衫的肩膀上,被严重的磨破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没什么,我也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青年双手手指交叉握着抵在下巴上,略带微笑的同上杉唯交谈。
十多分钟前,当上杉唯在过马路时因为接手机而几乎就要被车撞时,这位青年飞身冲出,硬是从车头前将上杉唯救下,而他自己虽然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但肩膀还是不慎被车侧的后视镜刮到,受了伤。
「路过……您这也说得太轻巧了。」
「总不至于让本来可以获救的人,轻易地死在自己眼前吧?」
由于对方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大一些,再加上有救命之恩,上杉唯毕恭毕敬的用着敬语。
「但你的肩膀……因为救我而受伤了……」
「擦破皮而已,跟一条人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上杉唯邀请这位青年一起吃晚饭,但对方表示随意喝点什么就行,并不需要太过夸张。
因此,上杉唯才会跟他一起在这里喝咖啡。
「不过说起来……这个城市会说日语的人真多呢。」
「嗯?我并不是厦门的,但据我所知,厦门也不以日语普及闻名,想必是你刚好遇上的都是会日语的吧?」
另外,在上杉唯用蹩脚的普通话表达自己是日本人,并不会使用中文后,这位青年居然立刻就换上了流利的日语,让上杉唯着实吃惊不小。
「真的只要请您喝杯咖啡就可以了吗?我觉得这样子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虽然一方面还有崇宗跟伊藤友乃行踪不明的事情要查,但被人救了性命的恩情也不能马虎,被责任心所束缚着的上杉唯,进退两难。
「哈哈哈小妹妹你太认真了,难道还要像古时候那样以身相许吗?」
「以身相许?」
由于文化差异,上杉唯没有第一时间理解这位青年的意思,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提到了婚嫁的话题,接着花费数秒后,才理解了这个从中文硬生生翻译成日语的「以身相许」。
「你你你你你你说、说什么呢!结婚的事情,人家还没有……」
「哈哈哈别紧张呀,我跟你说笑呢。」
男青年爽朗的笑声驱散了上杉唯的紧张感,简单的继续聊了一会儿后,咖啡已是见底,亦是离别的时机。
「下次过马路要注意安全喔。」
「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嗯……唐明拓,你呢?」
「上杉唯。」
「哦……上杉啊……」
「怎么了吗?」
听到上杉的姓氏,男青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又摇摇头,转而露出他一贯的笑容。
「唔唔没什么,只是刚好确认了某件事情而已,不用在意。」
「那么,祝你在厦门玩得开心。」
「谢谢~」
由于心中还担心着崇宗与伊藤友乃,上杉唯迅速离开了。
而男青年,却在原地站着,注视着上杉唯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会在这里相遇,也是孽缘吧。
男青年,心中默想,开始前往他本来的目的地。
「何必呢,上杉君。」
伊藤神岚站在门口,面对无法动弹的崇宗,如此说到。
「谁让我就是那种机会放在眼前不去试一下就会死的笨蛋呢。」
崇宗无奈地哼哼着,他的双手双脚,都在阿特拉斯棕熊的束缚之下。
在近身战的几回过招后,崇宗已经确信自己能够战胜伊藤神岚,然而就在那时,阿特拉斯棕熊却出现了。
先前已经跟阿特拉斯棕熊交过手的崇宗,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知道没了希望,不单单在体格力量上完全劣势,就连速度也占不到先机,如此之下,崇宗不到三秒就败下阵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处境。
「连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都不明白的人,有了行动自由又如何……我们走吧,阿特拉斯君。」
在伊藤神岚的示意之下,阿特拉斯棕熊粗暴的将崇宗丢到房间一角,然后随伊藤神岚一同离开了房间。
剩下崇宗跟这空荡荡的房间。
——所谓的任人鱼肉,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又近乎无力反抗,让此刻孤立无援的崇宗,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心情。
崇宗躺在地上,脑海里一片浑浑噩噩。
内心里满是难过与酸楚,无能,无奈,无知,正如伊藤神岚所言,自己连此时此地自己在这里做什么都不清楚,还谈何目标与追求。
就在这时,崇宗肩膀的箭伤开始疼痛起来,这让他想起了帮自己包扎的伊藤友乃。
——那个倔强要强的伊藤友乃,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若是她见到了以为已经死去的父亲,发现自己被一直以来所尊敬的父亲背叛了,又会怎么样呢。
——会发生这些,都是被我卷入,被我所害的。
崇宗摇摇头,扶着墙壁站起身,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是那种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为身边的人行动时更强的类型。
尽管自己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也并不代表就要任人宰割。
——当务之急,还是先恢复自由身。
崇宗走到门边,开始寻找开门的方法,也就在这时,一阵头痛,强烈得仿若一枚钉子径直打入崇宗脑袋中那般,令崇宗痛得不能自已,身体失去控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挣扎也不过是数秒,崇宗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待到崇宗醒来时,他正站在门边。
不同的是,之前,他是在门的内侧,而现在,他是在门的外侧。
——发生了什么?
门把手与门锁像是被巨大的外力所扭曲了一样,已经无法再次被使用,而是谁做了这些,却毫无踪迹可循。
在自己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崇宗完全没有线索去查,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昏迷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
虽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接受自己从房间里逃脱了的事实很可怕,但就结果而言是好的,崇宗获得了他所渴望的行动自由。
更为恰巧的是,在囚禁崇宗房间的边上,有着另一扇门,通往这幢建筑物之外的门。
而这扇门,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