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券在握的狼蛛,静静的等待着。
他很清楚,这个陌生男子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消逝,他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已经开始失去握力,手臂为了支撑自己的体重,逐渐开始发抖。
再过不了多久,这个陌生男子就將死于中毒,而自己,将在警察赶来之前,把任务的抹杀目标,也就是古贺母女,彻底的、切实的杀死。
——本是简单的任务,却做得这样狼狈。
“安心的死去吧。”
狼蛛伸出手握住渡边弦吾的手腕,意图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也就在这时,一股不知从何处而至的力量,由渡边弦吾体内迸发,传达至他的指尖——对狼蛛而言,这变化体现于,渡边弦吾的手再次充满了力量,紧紧的,比最初掐住他的时候还要更紧的,掐住了他的喉咙,令已经松懈下来的他,一下子被夺走了呼吸的自由,唾液痛苦的从微张的口腔中呛出,喷溅到渡边弦吾的手臂上。
——发、发生了什么?!
狼蛛极为勉强的把头低下了一点点,不可置信的盯着渡边弦吾,这本应即将死去的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量?
但渡边弦吾并不给他确认的机会,他那只粗糙、坚硬、布满了岁月感伤痕的大手,无情的掐住狼蛛的喉咙,一点一点的缩紧,压缩着狼蛛的生存空间。
至此,狼蛛总算是明白了,这陌生男人的力量来自何处。
这个男人(渡边弦吾)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自身即将死亡的命运,在这种觉悟的基础上,他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用来阻止自己(狼蛛)的暗杀计划。
在意识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同时,狼蛛不再能保持刚才坦然的状态,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狼蛛用手肘、劈掌、膝击去攻击渡边弦吾的手臂,用小腿、脚去猛踢渡边弦吾的肩膀、腹部,但这些攻击,打在渡边弦吾身上,他却如同感受不到痛觉一样,一心一意的站稳双脚,掐紧狼蛛的喉咙。
渡边弦吾并不打算让狼蛛窒息而死,他要直接掐断狼蛛的脖子。
当骨头噼噼啪啪裂开的声音,传达到狼蛛的脑中时,他才明白,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了。
在战场上,人临死之前的执念,最为可怖。
亲眼见识过这些事情的狼蛛,很清楚自己只要继续做杀人的行当,总有一天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只是没料到,竟是今天,死于这样简单的任务里。
临死前,狼蛛挣扎着说出了最后几个字,由于喉咙已经被掐得扭曲变形,令他说出来的这几个字,也只是极其轻微、尖锐的气声。
“为……为……什么……”
但渡边弦吾听懂了他的话语,或者说,猜到了他想要提的问题。
——为什么,不惜如此,也要保护那个女人跟孩子。
渡边弦吾笑了。
此时的他,由于身中剧毒,手脚皆已发紫,身上的血管暴起,如同小蛇一般爬满了皮肤表面,缠绕着他的四肢,就连眼睛,也不再是清晰的瞳孔与眼白,而是暗黄色的眼球上扎满了红黑色的血丝,其实,他已经失去了视觉,视野里看不到所谓的“敌人”,只靠着手上的触觉,明确的感知到,这个他一定要阻止的家伙,依然在他手上。
即使如此,渡边弦吾依然笑了,没有一丝对即将到来死亡的悲伤。
他试图开口去回答这个暗杀者的问题,但他用来说话的肌肉已经被神经毒素所麻痹,声带也无法振动发出声音,在他生命的最后,只是……
一如既往,高傲、轻蔑、桀骜不驯的,露出了他不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