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宗是在噩梦中惊醒的。
他梦见水素被看不清脸孔的男子,扛在肩上,任由水素怎么挣扎都不管,强行把她带走。
而他自己,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眼看着水素一点一点消失在远处。
然后在绝望与恐惧中惊醒。
梦境就是这样,将你的所思所想以另一种形式反馈给你。
即便你不愿意。
即便你想在睡眠中寻求短暂的安稳和休息。
未完成的事情,未达成的心愿,即将到来的某种压力,也不会在睡梦中放过你。
崇宗把被汗水浸湿的枕头推到一边,脱掉湿漉漉的上衣丢到一旁,从床上下来,捋掉脸上、头上的汗水。
“呼……”
崇宗长舒一口气,把刚才梦中残留的恐惧感从自己身体中驱赶出去。
那都是梦而已。
崇宗这样告诉自己。
他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自己大约睡了三四个小时左右。
身体的疲劳并没有随着睡眠而离去,各个关节和肌肉的酸痛直言不讳的诉说着疲劳仍未离去。
但崇宗的精神却不可思议的清醒。
截止至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水素下落的消息。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这样大的一个城市里,独自一人,行踪不明超过十二小时过了一夜。
——我真佩服自己居然还有良心能睡得着。
崇宗一边自嘲着,一边换上干净的衣服,带上手机钥匙钱包。为了避免打扰到上杉家人、或者说避免被他们察觉,崇宗直接从二楼窗台翻了出去,沿着屋檐走到那颗熟悉的大树边,身手敏捷的跳到树枝上,顺着树干滑落,离开了上杉家,再次踏上寻找水素的道路。
清晨冰凉的空气帮助崇宗冷静下来。
他注意到,在古贺紫衣、渡边弦吾死去后的这一个月里,他自己也好,上杉家的其他人也好,虽然都一心为水素着想,想要帮她的生活回到正轨,但是……
但是却没有人认真的去揣测过,水素在想什么,水素想要什么。
大家都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水素身上而已。
这样的思考方式,这样的行为,怎么能算得上在帮助水素。
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在好心做坏事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很重要,也许这在今后能够帮助缩进与水素之间的距离,打破之前无意间创造出来的“隔阂”。
但在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到水素。
——水素,究竟到哪里去了……
明明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怎么会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有呢。
一个人,只要在城市里行走,总会被什么人看到,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要想如同透明人一样是不可能的……
崇宗漫无目的的走着,思考着。
在什么情况下,会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要想什么痕迹都不留下,该怎么做?
他留意到自己似乎找到了正确的思考方式,换位思考的话,似乎能避开之前思考的盲点。
没错,一个人,只要在城市里行走,总会被什么人看到,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除非……
除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过。
清晨的京都街道上,崇宗拔腿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