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已经够了，苏越却没急着模拟。
哪怕他现在身上有沧溟无根水，正好用得上。
但冬猎大会召开在即，模拟只能模拟几天内的事情，苏越必须得把机会留到那时候 。
“你一夜没睡吗？”
第二天一大早，乔娥偷偷跑来望云居，直入卧室，看见依旧端坐在桌边的苏越，脖子一缩。
桌上一对红烛只剩下底座，不知何时早已燃烬。
“坐。”苏越将准备已久的另一个酒杯倒上酒，并没有半点不悦。
“你在生我的气吗？”乔娥怯生生的凑到苏越身边，闻到他一身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我说过，我只能容忍你一次失约。”苏越将酒杯递给她：“你希望我生气吗？还是准备把我那天允诺你的一次放肆，用在眼下这种情况？”
苏越越是平静，乔娥反而越发毛。
“我昨晚也没睡好。”乔娥给苏越展示自己淡淡的黑眼圈，试图辩解到：“这事太突然了，我没有半点准备。”
反正主动送炮的事她办不出来。
“用，还是不用？”苏越并没有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
乔娥轻咬下唇：“不用！”
她倒想看看，苏越能拿她怎么样。
“是你自己拒绝的。”苏越说的，仿佛乔娥做了什么蠢事一样：“下次我有这种兴致，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喝完酒把被子暖暖，我困了。”
“哦。”
意外的简单。
以至于乔娥都不敢相信，又怕苏越反悔，喝完酒麻溜躺床上，小心脏砰砰直跳。
就算是今天早上跑来，她也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谁知道苏越会不会发狂什么的。
可是苏越就端正的坐在那，甚至都没看她一眼，让忐忑半天的乔娥赶到极大的心理落差。
哪怕骂她两句也好啊。
而不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模样。
今天乔娥没穿嫁衣，也没带自己的行礼，甚至都没化妆。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乔娥十分难受。嘴唇被冬季干冷的空气粘在一起，开口时，撕扯出轻微刺痛，被酒水一浸，稍稍加剧。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给我定做嫁衣？”
“不满意吗？”
“不是。”乔娥改口到：“好吧，有一点。盖头都没有，也没有花轿。我娘说，新娘子的新鞋，第一步得沾上夫家的土。”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走过去太丢脸。
“我记得我定了盖头。”苏越愣愣一句，很快就转变口风：“算了，无所谓。或许，是我们两人在这方面认知有所偏差。”
不是苏越不重视，而是苏越不想重视。
隆重的婚礼，苏越见过不少。
中式的、日式的、英式的、美式的，甚至是中东、阿拉伯、印度的喜酒，他都吃过。
正是因为见的多了，才觉得无趣。
婚礼，本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他认真了，就可以了。
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苏越也清醒了许多。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
听着苏越的服软，乔娥却只感觉一阵心疼。
那种，仿佛对一个人失望的感觉，直戳心脏。
“你认知中的婚礼，是什么样的？”乔娥不禁好奇。
“我认知的婚礼，就是没有婚礼。”
苏越起身钻进被子，呆呆的看向天花板。
他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感情。
没有山盟海誓，更没有什么地久天长。只是两个朝不保夕的人，暂时结为伴侣，在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寻找一个可以安放心灵的港湾。
也是她教会了苏越，想要活下去，首先要不怕死。
‘这世上有种无腿的小鸟，必须乘风永远翱翔于天空，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飞，身不由己。当她的心有了牵挂，在一个地方不断徘徊，试图抗争整个世界的时候，就会感觉到疲惫，力不从心。’
‘能死在牵挂的地方，真好。’
那之后，苏越身边的女人总是换了又换。
“没有婚礼，算是结婚吗？”
乔娥感觉这话题有些高端，苏越身上的酒气让她意识涣散，跟着醉了。
朦朦胧胧的，试图理解苏越的心。
“婚礼只是告诉世上其他人，我们结婚了。其实，你真正需要告诉的人，只有一个。”
可惜，苏越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要说出来。你可以比我飞的更高，更远，我对你而言，早已是累赘。答应我，即便无法摆脱风的束缚，你也要飞的最高，最自由。不要让任何东西，束缚你的心。’
苏越如她说的那般做了，结果最后才知道，自己和她的相遇，也不过是风的操纵。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另一阵风。
吹拂苏越往更高的高空。
“很有深意的话。”
乔娥有些感动，竟对自己失约的事感到几分羞愧。
“后悔了？”
“没有。”事到如今，乔娥也只能硬着头皮顽抗到底。
苏越轻笑一声，闭上眼沉沉睡去。
梦中，他变回了那个无腿的鸟儿，展翼天际。
每个人，从一出生都是无腿的鸟。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
当自己最真挚的感情被人掺杂了目的，苏越便不会再去过多留念。
却无法避免的，渴求着真正真挚的感情。
他看到有很多人在放风筝，花花绿绿的，脆弱不堪。哪怕他从旁边飞过，带起的气流都能将风筝轻易撕碎。
不少人咒骂着他，说他活该无腿。
也有人为自己的风筝哭泣。
更有人收起了自己的风筝，通过那根比风筝还要羸弱的线。
苏越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落地，也会被人接住。
但他信不过那些人，也不想被人拴住。
一眨眼，苏越变成了放风筝的人，看着自己身后摇摇欲坠的风筝，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散步，不想因为一个风筝就累到自己。
那风筝也不好看，灰扑扑的，像是个蛾子。
苏越并没有因为别人的风筝飞的比自己高就羡慕，也不会因为别人的风筝比他的好看就嫉妒。
他自己有风筝，这就足够了。
虽然他的风筝并没有搭载动力喷气系统，需要他遛狗一样拉着。
但他可以确定一点，风筝坠落时，他可以稳稳的接住。
不让她落地，让她有再次翱翔的机会。
只是，风筝本身好像并不太信任他。
将心比心，这很正常。
只要线还在自己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