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天还只是蒙蒙亮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便响彻了整个村子。
当人们赶到现场时,都被眼前可怖至极的一幕震惊了,有男人立即将妻儿老小挡在了后面,不敢让他们看到这般情景。
死的,是一个年轻人。
第一个目击者,是来到这儿洗衣服的刘寡妇。
他整个人脸朝下栽倒在溪水里,时不时被湍急的水流冲刷得脖颈起落,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失足栽倒溺死在溪里似的,可当村民们合力把他翻过来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只见他早已灰暗的双眼死死瞪大,还有着几分死前的极度恐惧与挣扎,双手也在胸前呈现出诡异的弯曲。
像是婴儿般紧紧抱着自己。
他似乎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还想着去挣扎什么,结果却被活生生吓死了。
等到苏巧和叶晨赶到这里时,现场已经人满为患。
既有村民,也有闻风赶来的愚人俱乐部成员,看着尸体手上那块标志性的名贵腕表,大都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死掉的这个人他们认识,名为刘子文,愚人俱乐部里的一个老油条,驾驭着一个极为恐怖的厉鬼的部分诡异,结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
此外,王聂范建等人也紧随其后的到场了。
因为这个村子里能够落脚歇息的地方,来来去去一共就那么几个,因此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跟随楚天远白狗、又或是和苏巧王聂两位地区负责人一起入住了赵老大爷的民宿,而死掉的刘子文,则正是本该和楚天远等人待在一起的俱乐部成员。
可在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民宿附近,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苏巧看着溪水中刘子文的诡异死状,不由的眸光微沉,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红衣女人站在床边笑容诡谲、慢慢退出去时的场景。
果然,是换了个目标……
村里死了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很快德高望重的村长与家眷也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了,看着溪边刘子文诡异扭曲的死状,不由的叹了口气,立刻就让村里一些青壮男子帮忙先把尸体搬到村中祠堂妥善安置好,然后再让村里的小辈立刻去打电话报警。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要咱们不触发杀人规则就不会有事吗?”
趁着村民们处理这件事的空隙,一些人私底下碰头,聚在了楚天远的身边,脸上尽是难掩的惊骇之色。
此情此景,饶是楚天远也有些哑口无言了,脸色难看。
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据他得到的消息这奎岭村内应该是只存在着一个尚未完全复苏过来的诡异才对,危险级别尚且无法达到C级,可眼下刘子文的死却已是颠覆了他所知的一切,因为别说是C级不到的危险级别了,他很清楚以刘子文的实力,哪怕是真正的C级事件也有着自保之力。
可结果,到头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小溪边,四肢被扭出了麻花状,惊恐的死相之中透着莫大的诡谲。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远也是脸色阴沉,目眦欲裂。却已萌生退意。
而恰恰就在这时,村民人群中却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老徐家的二儿子,在那儿一边拍着手,又笑又哭、指着不远处的溪边,疯疯癫癫的叫嚷了起来,“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哈哈哈!都要死,我们大家全都死掉!统统死掉!”
这一瞬,包括苏巧在内,今天在场的大多数人几乎都本能的看向了小溪那边。
结果骇然只见,在那湍急的水面之上,不知何时静静的立着一道身影,大红的衣裳,看不清面容的相貌,妖艳的红唇。
她看着在场众人,慢慢的露出了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
在她身上,散发着盛夏天绝不可能存在的冰凉气息,仅是相隔老远的看着,就让人不禁感到汗毛直竖!
可就在苏巧瞳孔微沉、第一时间就动用了鬼舞鞋,其余人也如临大敌之际,似有阴风拂过,站在小溪之上的红衣诡异就那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她身边的叶晨,甚至连有着大古怪的金链眼镜都来不及戴上。
“所有人,全都回去!”
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明显也看到了如此悚然的一幕,当即杵了杵手中的拐杖,“从今天开始,天黑之后全都待在家里别出来!”
“宗延,宗盛,把二狗子带走!”
转身,脸色难看的老村长又道。
于是二傻子很快就被村里的长辈们合力制住了,眼下才刚死了人、又惹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明显已经是犯了什么忌讳,不敢再让他说下去。
可即便如此,这个平日里疯疯癫癫、在街边和孩子们待在一块儿打石子玩的二傻子还是在又哭又笑,挣扎闹腾个不停,
“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哈,她要来啦!!”
说的却尽是炎炎夏日让人背脊发凉、却又忍不住为之在意的话语。
人群之中的苏巧也是目光沉静的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二傻子。
同样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二狗子不简单。
很快,村民们已经安置好了尸体,等警察来,待得人群逐渐散去,剩下的他们这些外来之人已经形成了两派,一边仍是惴惴不安的以楚天远为主心骨,而另一边则是剩余下来的两名异人总局的异人队员以及苏巧的小丈夫叶晨、乞丐范建等人,隐隐都有聚集在王聂苏巧身边的趋势。
眼下的事态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那红衣诡异明显是怀揣着对他们的恶意而来,而整个村子的人很明显的都知道些什么,对于二傻子口中所说的‘她’格外忌讳,可上至老村长下至街边妇人,似乎都对此避讳不想提及的样子,这其中很明显存在着什么隐情。
如果再不想办法查明根源的话,就目前已知的情况,哪怕是刘子文那种程度的异人落单也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他们之中如果有人遇上了很难说是否能够在诡异的手中存活下来。
于是秉持着灵异总局的行事作风,负责人王聂立即采取了行动,他带头去了暂时安放尸体的宗祠找了主持大局的老村长,探查王二狗口中的‘她’、红衣诡异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不论是老村长,还是在场的其余村民、赵宗延、宗盛等几大家子人,听到他们的问话都略有色变,为之默然。
“这是村里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多问了,这是为你们好。”
老村长摇了摇头不欲多言,直到最后王聂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无疾而终之下,众人也只得先回到民宿,结果还是民宿的赵老爷子看不下去,开口透露了些往事给他们,
“那二狗子啊,本来是老徐家的二儿子,以前还是村里挺正常一小伙子,结果自打那事过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那件事是指?”
A区负责人王聂闻言脸色更为凝重,再问。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也似不欲多言,可明显也听说了今天溪边死了人的事,觉得这样瞒着他们并不好,便娓娓道来了,
“那二狗子啊,从前一直都喜欢着李家姑娘,可世事无常,两家人都极力反对孩子往来,不久就把李家姑娘嫁了出去,结果就在大婚洞房那天晚上姑娘想不开自尽了,正好这一幕被二狗子看到,从那之后他就变得疯疯癫癫、精神失常,走在路上逢人就问那李家姑娘回来了没。”
随着老爷子这番话,一个再合乎情理不过的山村故事徐徐展开。
新娘与少年相恋,却不得正果,最后在新婚之夜自尽化作厉鬼索命,害人性命,被村子视为禁忌不详,这听上去算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可是……
偏偏就是有什么地方,让苏巧感觉不太对劲。
当天深夜,由于厉鬼索命已经害死了村里一名资深异人的缘故,整个村子都再度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别说是听从村长的嘱咐早早就关门回家的村民们了,就是异人们都不敢再放松警惕,纷纷开始抱团。
民宿这边,乞丐范建几乎是死皮赖脸的搭上了灵异总局这次随几位负责人一起来的异人队员,挤在同一间屋里。他一开始之所以会靠近这边,还是因为小老弟叶晨搭上了苏巧这位冷艳强大的B区负责人的缘故,而眼下发生的事情,则是让他逐渐感觉到楚天远那边并不靠谱。
相较之下,还是这边更安全些。
这个晚上,注定了无眠,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学姐。”
静谧无声的房间中,叶晨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苏巧仍是那一身干练的白衬衫,双手抱胸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闻言也只是淡淡看向站在窗边的他。
“如果。”
叶晨透过窗看着外头枝影攒动、静谧无声的村庄,轻抚镜框看向她,“我是说如果这里的东西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已经达到了无法解决的程度,你会放弃吗?”
如果她愿意脱离这次事件的话,他并不是没办法找到出去的办法。
毕竟经他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笼罩着整个奎岭村的,或许是类似于鬼域的存在,而牵涉到鬼域就已经说明,这里的情况已经极其危险了。
“不会。”
也许是短短时日发生了太多,苏巧今天难得的回应了一句。
叶晨目光沉静的看着她良久,才问了,“为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冷冰冰的学姐应该一向都不是什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物才对,这里却有着什么理由让她非要留下来不可?
“没有为什么。”
苏巧言简意赅,再一次闭目养神,没有与这个家伙多说什么的兴趣。
可原因,只有她自己心中最为清楚了。
除了两大负责人、灵异总局以及不少无辜之人外,她的母亲苏妩……
也被牵扯在了这次的事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