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阅反问的方卿卉有些出神，她出神地想着这几天的会议，这位神使显然低估了元老对他的重视程度，不过他的想象力真丰富，尽管他说对了一半。
最终确实制定了两个计划，一个计划是等待，等到姜阅的神权觉醒，等到他可以使用神力，在此之前满足他的一切条件，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唾手可得。
第二个计划算是方卿卉提出来的，昨天汨元老突然问她有什么想法，起初方卿卉还是没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但是汨元老觉得她是在场所有人中对神使最了解的人。
“丫头，你的性格我了解，有什么话说出来我们也不会怪你，而且计划的执行者还未选定，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方卿卉点了点头，说道：“经过这些天我对神使的了解，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去培养他，就像是培养一位普通的神裔，而不是把他看得高高在上。神使本就是神在隅洲选定的一位使者，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许神遗留在世界的祝福早已没了力量，而他的出现更像是神在告诉我们祂已经无力守护我们了。我们可以给他应有的尊重，是因为我们对他这个人的尊重，而不是因为我们强迫他成为神使的尊重。你们商讨的方案不像是在帮助他成为神使，而像是在供养一位神使，没有熬过寒冬的梅花是不会在春天散发芬芳的。”
方澎咳嗽了两声说道：“卉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根据我了解的事实做出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妄自揣测、自我感动！”
汨元老在一片静寂的大厅中鼓起了掌，随后为首的前五席都鼓起了掌，最后到场的三十一位元老都鼓起了掌。
汨元老笑着说：“也许不只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有人敢说。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你对这位神使的不满意，可是满不满意是我们的事，是不是神使是他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成为神使。我们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当年要不是上一任神使出现，我们有没有今天都还是未知数。”
另一位元老说：“我们无法报答之前的每一任神使，但是我们现在身边就有一位，我们又怎么能不表现出最大的尊敬呢？”
首席元老说：“我们也想过神使是否已经没有了神力，这一任神使的出现会不会是神使的终结，他的生命会不会走向这个世界的尽头。我们老了，做不出多少贡献了，我们不知道该给你们安排怎样的未来，决定权在你们，我们这些老家伙终归是要入土的。”
首席元老看向了汨元老，汨元老说道：“怎么？我来说？”
“对，你来说吧，不正是你看上这个小娃娃的吗？我相信她有能力胜任这个责任。”
“丫头，我相信你的野心还在，计划执行就交给你了，这些天商讨的方案我们也只认可了一个，之后安排人给你送去。刚才你说的计划我们不反对，不过你要让神使自己选择什么方案，之后该如何相信你心里有数，只需按时汇报情况给我们就好。”
首席元老接着说道：“这场会议到此结束吧，我们也累了，不想再听你们的废话。”
在众人注视下，元老们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开了，他们瘦弱的身形不知是服用净灵池水的代价还是太过操心世事造成的，总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世界、为后代着想。
“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可是你的猜测也只是你的猜测，你不明白神使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你也不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方卿卉起身去书桌抽屉里拿了两份文件，她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这里有两份文件，看似有两个选择，实际上在我眼里只有一个选择。我可以告诉你有一个选择就是让你混吃混喝，那个选择是我们、不……是他们对神使的报答。他们准备供养你到世界尽头，你会看着一个个人为你而死，他们的信仰会从被神使保护变成保护神使，直到神使有能力保护他们，或者人类灭亡。”
宋愉没有说话，她只是盯着姜阅，身为觅者的她并没有寻来一位可以为梨欢带来光明的神使，尽没有哪一位觅者可以脱离罗盘的指引，可是也没有哪一位觅者遇见如今的意外。
门外的颖没有进门打扰方卿卉说话，当房间再次安静时，她一只手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敲门，然后进入书房。
颖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苹果给方卿卉，也拿了一块给宋愉，然后恭敬地对姜阅说：“您想要吃什么请随意拿。”接着便细心地剥着葡萄的皮。
姜阅象征性地伸手准备去拿一块苹果，颖便说：“小姐，苹果就只有这点了，明天我去再去买一点。”
方卿卉点了点头说好。
姜阅伸出去的手只好转向切好的桃子，颖又说道：“呀、忘记说了，小姐桃子也没了，也只能明天买，今天你就将就着吃一点吧。”
姜阅看着面前的果盘，四种水果都只有一点，他拿起快要喝完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说道：“这个世界很奇怪，所有的不幸都找上了我，可是它也给了我足够的幸运去度过不幸。快点落实你的计划吧，我该去执行你们已经交给我的任务了。”
姜阅站起来说道：“你们就不用起来送我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再见。”
姜阅出了书房房门，然后走下楼梯。书房内果盘不知为何一瞬间裂为八块，平整的裂口像是被利器切割造成的，她们走出房门时地面也出现了一条“线”，似乎是在阻挡她们去打扰姜阅，此时姜阅已经走出了大门看不见人影。
被安排暗中保护姜阅的人也已经受了伤，无法再保护他，他们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精准地避开了要害，但是不躺个几天是起不了床的。姜阅像是一个人般走在满是人群的大街上，这里和隅洲很像，却也完全不一样，没有獠的时候真是一番美景。
薰突然出现在姜阅旁边，她拉上姜阅的胳膊说：“要我陪你一起走走吗？”
姜阅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们就这样走在路上，享受着人来人往的气息，享受着置身于热闹街市中不再孤独的感受。在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中躲避孤独，是前三年里姜阅常做的事。
每当这时姜阅总会想起过往时光中遇见的幸福，那时的他还会和她一起奔跑在乡间小路，谈论星星、憧憬未来；会在放学后跟着她学琴，最暖不过她怀，最柔难胜其心；会在闲时跟着他学厨，他说要努力把自己变得足够优秀，这样你才有可能配得上那个你不经意间喜欢上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