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渺眼见两人将目光抛向他,他也意识到不能等了,便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个女人旁边,刚一落坐,寒气便愈是浓重,谷渺转头看向那女人,她脸上并无一丝表情,与上车时不同的是她的脸有些浮肿,更令人在意的是,刚上车时她明明一切正常,但现在眼前这女人从头到脚湿了个遍,凌乱的鬓角还在点点往下滴水,而面对着悄声坐过来的谷渺女人的反应有些激烈,先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浑身颤抖,而后警觉得看向谷渺。
不过几时,谷渺发觉车上开始回暖,再看向那女人,脸部恢复了,身上也干燥了回来与刚才判若两人,谷渺颇为满意。
“想不到还是个识趣的主。”
而这时车内的温度明显开始回升,基本感觉不到冷了,众人也惊奇着:
“今儿是昨回事儿啊。”
“邪乎了。”
“晚上闹鬼了不成?”
闹鬼?还真有可能,谷渺不住一笑,而一旁的女人一副见鬼似的表情,默默蜷在角落,司机再试着打火,这回可是一打就着车也能动了,他现在可犯不上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了,直接就一脚油门,驶离了小路,开到大道上,当他看到大道上大亮着黄明的路灯与耳边呼啸而过的车群并着杂在风中只言片语,那是人声,一车的人都松了口气。
“请拉好扶手,下一站:江衫头。”
机械女声又响了起来,令所有人安下心来,再看那女人,出了小路后便惴恐不安,一直回头看着那条小路,随着女声报:“江衫头,到了。”女人几乎是小跑地下了车,众人都知道这江衫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女人平白无故的下去,也并不敢跟着,栾鸣阖眼见那女人下了车,就跑到谷渺里头的座位坐下,凑着谷渺耳边:“那女的有问题吧?”
谷渺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打开手掌,掌中放着铜钿串,串以朱红的线,汽车关门启动后,铜钿串从打开的窗中飞出,在要到头时谷渺眼疾手快缠上铜钿双手合起,快速结诀后口中默念术语,念毕,往回止拉一下,便拉回一个小人偶,这小人偶与刚才下车的女人十分相似,谷渺自人偶衣中取出一张白纸,其上书着:李孑生,卒于壬寅年丙午月己亥日,早逝二十有六。
谷渺看了一眼,便将人偶与白纸收起,双手抱拳坐着,只待机械女声报了:“请拉好扶手,下一站:忘仙居。”
“忘仙居,再过一站就是邢头基了。”谷渺先看了一眼然笑,又将视野留到栾鸣阖身上,栾鸣阖侧身对谷渺喃喃:“那女的,不是人?”
谷渺视角在栾鸣阖身上停了一会,就收了回,双手绕在座椅背后舒着腰。
“对,她叫李孑生上个月没的,并不久,怨气不算太重。”
“那那个人偶…”栾鸣阖眼飘在谷渺放人偶的卫衣口袋,谷渺听着又将小人偶拿了出来,在栾鸣阖眼前晃了下,栾鸣阖仔细看到那人偶没动它时,自己也会轻轻的动,但与下车那女的真是一个样:“真是她?”
“对,你叔我会骗你?”谷渺说着把人偶塞回口袋,在要往回塞时它似乎还扒着外衣。
谷渺顿了顿,又重新躺回座位上,眼神看向前方,栾鸣阖顺着谷渺的眼睛看去,从小路离开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只是今日月明星稀,月亮实在亮,但一片苍穹之上竟只有了然星星之火而已,于其之下明黄的灯光逐渐稀疏,极如白昼的灯光临近,电杆竖立的远郊被镶嵌入瓦色瓷砖——进入隧道了。
车只要出隧道,就是长衢、婺宁、温以、禺名四地引以为傲的百年老店:忘仙居。
忘仙居始于明宣德年间实实在在的七百余年老店,之所以被四地引以为傲,不仅仅是因为其悠久的历史,还有一道家常却又不家常的菜:炒猪肉。
说家常是因为谁家都能做,而不家常是忘仙居的炒猪肉的味儿是独一份的,相传其味甚“粗”但粗中有细,吃了便忘不了,而这道菜的创作者也是忘仙居的创始人:叶游姝,这道菜的做法是不传之秘只有叶游姝的后人叶虞新也是忘仙居的行政总厨会。
谷渺也对他家早有耳闻很想去吃一次,只是一直没去,现在他立誓处理完然笑的事后,就去吃。
但现在车上的人可对炒猪肉什么的没有兴趣,他们只希望快些到忘仙居,因此那不仅是百年老店,附近还是居民区,车上的很多乘客都是在那里下车,谷渺拿出手机看个时间,但这一眼,便发觉不对,手机显示时间:20:37,这时间一定不对,然笑五点半准时放,算上等车和解决麻烦顶也一个半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呢?而末班车八点半停运,那这就是停运车了,谷渺看了眼车上的时间表:21:51。
更晚了。
谷渺像是醒悟了什么似的,猛的扭头看向车前头,隧道前被黑暗浸染了一片,似是再往前就再也不出来了,谷渺来了急管什么了直接喊:“司机!快停车!”
这一声惊起了车上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向谷渺,见其一脸紧张又顺着他的眼,看见与谷渺一样的场景,都纷纷喊司机停车。
但司机似是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直直往前开,谷渺眼见不行,刹时就从座位上闪起直冲到司机位,刚要开口,才发现司机佝偻着背,两眼翻白,嘴巴大张着笑嘴角都要裂了,痴狂着开着车,谷渺见不对,快结了个手诀,伸出中指直打在司机正中额头,司机恶狠的往谷渺那一甩手,那一甩车猛颠了下,颠得谷渺险些没站住脚,而司机身子猛得一抖,神智恢复正常,刚一清醒就见到眼前一片深暗。
“我*”
司机爆了个粗口,猛得踩了下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车上的人开始惊呼,一时嘈杂非常,可司机踩得再猛也已然无用,车子并停不住,直冲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