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赫多次找机会溜出村庄,但不知为何要么被巡视的贝瑟抓住,要么被森林里的玛丽送了回来。
调查毫无进展,也不清楚离开幻境的方法,每天的日子十分平和,完全不像会存在那家伙喜欢的“恐惧”。
想到利奥,杜赫心里涌起一阵不安,虽然外面有阿尔贝托守着很放心,那利奥并不像是会主动给杜赫帮忙的人。还有玛尔塔所中幻境魔法的手笔,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逢贝瑟出远门,莉莲去村里集市采购去了,这几天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她不愿意多说,杜赫也没有多问。
杜赫正躺在小屋的地毯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行动,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视线上方。杜赫微微瞪大双眼,猛然坐正。
“玛尔……玛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莉小姐你好哇,贝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出现在朋友的家里吗?”
“我还以为你是类似于被封印在森林的精灵,不能出来的那种。”
这是自那次森林相遇后,杜赫第二次见到她,近距离观看则是更能体会到她和玛尔塔的一致之处。
“我又没有干坏事,为什么要封印我啊?米莉小姐真会开玩笑。”玛丽笑吟吟地说。
他一边说还一边揉了揉杜赫的头发,她手心传来温暖,杜赫忍不住往她的手心里蹭了蹭。
“不过贝瑟居然连我是精灵的事也说给你听了啊,米莉小姐居然都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吗?我们精灵一族在人类的认知里基本是不存在的啊。”
“因为你是贝瑟姐姐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总是会提到你。”杜赫回答道,虽然真相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贝瑟从来没有提过任何有关于她自己或者是她人际关系的事情,眼下为了博得玛丽的信任,只能如此了。
“哦?”玛丽的眼神有些许好奇,“贝瑟可很少会对人这么亲近。”
玛丽这样问明显是带有质疑的意味,杜赫赶紧扑到玛丽怀里,撒娇般地说:“因为米莉很可爱,你们都很喜欢米莉,不是吗?”
“确实很可爱,如果我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玛丽紧紧搂过杜赫,虽然是杜赫自己靠到她怀里的,但仍然被压得喘不过气。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而且这可是他哥们的未婚妻,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女孩啊!小女孩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真想见见生出这么可爱孩子的父母,一定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吧?”玛丽羡慕地说,杜赫还沉浸在被拥抱的温暖中,然而玛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僵住了。
“但这一年来,我询问了周围所有的人家,都没有走丢孩子的,何况还是这么可爱这么有特点的女孩,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这可真奇怪。”
“我、我、我感觉我当时走得很远了,对!我的家应该已经离这里很远了!”
“我问过其他人你出现在村庄那天的事情,但大家都没有看见过你,仿佛是凭空出现在村庄里的。”
“可、可能是我太小了,大家没看见罢了吧?”
“米莉小姐很可爱啊,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呢?我要是看见你,无论怎样我也想要来摸摸你的。”
“我难道是路过的猫吗……”
“如果是猫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呢。”玛丽微笑仍然温柔,但在杜赫眼里却沾染上一分警惕,“可是米莉小姐你不是,那么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又有什么目的?这一年你究竟在村庄做什么?”
“一年?”杜赫这才注意到玛丽话里的端倪。
“自你被贝瑟捡回来已经过去一年了,刚才那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贝瑟,但想必贝瑟也察觉到了你的不寻常之处,所以才将你留在小屋里,以防你做出对村庄不利的事情来。”
在杜赫的时间观念中,明明才过去了几天,然而玛丽却说已经过去了一年。
“我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玛丽。”
“我?”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里是你的幻境!”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玛丽摇摇头,脸上尽是迷茫与不解。杜赫正准备进一步解释,却传来了敲门声和叫喊声——
“莉莲大人!玛丽大人!有个从村子外面来的人快死了!”
杜赫和玛丽赶紧跟着门外的人来到了现场,看见了一个身着冒险家服装的男人,他的衣着明显属于较为华贵的材质,但当下已经破破烂烂,伤口处不停地渗血。他表情痛苦,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让我看看!”玛丽小心翼翼地查看男人的伤势,默念咒语,治愈魔法的光点覆盖了男人的伤口,没过多久血就被止住了,男人的表情也变得舒缓,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男人的外伤已经被治愈,但内伤却还要慢慢调养。当下贝瑟不在,玛丽就成了唯一会使用治愈魔法的人,不过即使贝瑟在,她也不可能愿意出手救男人。
玛丽平日里住在森林的树上,此时此刻要悉心照料伤员,不得不在村庄内寻一个住所。村庄的人都知道玛丽是贝瑟的朋友,于是为她寻了一块宁静的位置,供她治病救人。
在受伤的男人被送来时,杜赫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直到他再去探望玛丽和那名冒险家男子,知道男子也叫瓦伦丁时,杜赫才对过去的幻境有了一点点把握。
幻境里的这个世界,还只进展到当年瓦伦丁祖父和精灵初遇的时候。
祖孙两人叫同一个名字,甚至爱上了同一个人,这就是富有家族的独特癖好吗?杜赫默默想到。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反正在杜赫看来没过几天。玛丽和瓦伦丁说说笑笑,脸颊染上不易察觉的红晕,杜赫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莉莲却主动找上了玛丽。
“玛丽,也许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你是森林的守护精灵,你的寿命比所有人类都长,你的魔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仿佛是被背叛一般,听到莉莲如此说的时候,玛丽十分震惊,随即一拥而上的是悲伤。
“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我也想像你和贝瑟一样,有着甜蜜的爱情,我也想要可爱的孩子!”
莉莲狠心地摇摇头:“是我和贝瑟的错……你和人类待得太久了。”
“那又有什么错?”玛丽情绪激动,“是啊,贝瑟是人类!是人类从大灾厄中保护了我珍视的森林,我喜欢人类有什么错?我想和人类待在一起、想要人类的爱有什么错?”
莉莲默然。
“我想要人类的孩子又有什么错?你和贝瑟不是也一直在研究怎么诞下女儿吗?”
“玛丽,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贝瑟这样做,会损害森林的灵气,连动物都消失了不少,你们以为我作为守护者会察觉不到?贝瑟此次出门远行,是为了寻找发动禁忌魔法的材料吧?”
“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们?”莉莲颔首,尽力使语气平静下来。
“因为我很羡慕你们。”
“什么?”
“你们是我喜欢的人啊,怎么可能阻止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呢?”玛丽留下了眼泪,“所以……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些喜欢我的话,我想得到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