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的爱,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像杜赫那样执著地想要让米莉特复活吗?或是像阿尔贝托那样不惜性命地保护杜赫吗?又或者是,像瓦伦丁这样多少年来爱着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愿意对着痴呆无神的玛丽一遍又一遍述说自己的爱意?
杜赫跟在互相挽着手散步的玛丽和瓦伦丁后面,时常变换的动作昭示出他的烦躁。他有一种直觉,事情进展恐怕不会很顺利。
尽管如此,他一开始还是抱着来试试的打算。
让他烦躁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迟迟听不到米莉特的声音,让他心情很差,米莉特不在幻境世界里,难道她留在现实中了吗?那她现在是回到自己身体里了吗?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阿尔贝托和她都还好吗?
幕后黑手还在外面,那个人万一趁着他不在对其他人下手,虽然就算杜赫在也大概率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还是难掩不安的心情。
只有玛尔塔,也就是如今的玛丽,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尽管她现在意识不清醒,玛丽的记忆和玛尔塔现世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估计也很难说得出幕后黑手的身份,但凡事都有万一。
有一件事杜赫没有告诉瓦伦丁,单纯要放他们两个人出幻境很简单,只要杀死幻境里的玛丽就可以了。曾经利奥绑架他时曾多次提到,很多被他拖入幻境的人不堪痛苦,选择自尽,随后现实中的肉体也死亡。只要幻境的主人死掉,幻境就会结束,其他人就会被强制送回。
杜赫曾经确确实实产生过杀人的行动,虽然最后被阻止了,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尤其是在有了代表正义的理由后,玛尔塔曾对阿尔贝托有杀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利奥也十分清楚这件事,才会放心地让杜赫进去。
到了最后关头,他会选择杀了玛丽离开幻境,但在那之前杜赫要从她那里得知幕后黑手的身份。
“你看起来不高兴?既然你还在这里,说明你目的还没有达成吗?”
杜赫颓废地靠在屋子外墙边,突然小蓓尔德出现在他旁边,感兴趣地问道。
“你觉得爱能有什么力量?”
“我跟不上你的思路。”小蓓尔德听到杜赫没头没尾的问题愣住了,“你这样问的前提,就仿佛是爱没有什么力量一样。”
“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懂爱的意思?又没有人爱我,连两位母亲大人都不爱我。”
“......总感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抱歉。”
“这点事我早就无所谓了,”蓓尔德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确实已经接收了现实,他走到杜赫身边,也靠在墙上,偏头看向杜赫,露出了十分暧昧的微笑,“这不现在还有你陪着我吗?”
“你只是个小孩,哪里学到的这些?”
“你不也是小孩吗?”
“我可不是,我可是你的大姐姐!”
“你骗人!你看起来比我小!”
“我在原本我的世界里的年龄可不止这么点!”
“我又没见过,我不信!”
“可恶,我一定要让你折服在本美少女的石榴裙下,让你心甘情愿地叫我姐姐!”
“你都追不上我,还姐姐呢。”蓓尔德往前跑去,回头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杜赫被他激起了胜负欲,也一边反驳一边追了出去,刚要抓住蓓尔德,却被他灵巧地闪过。
两人追逐到最后首先耗尽力气的是蓓尔德,他本身体力就很差,杜赫虽说成功抓住了他的手,但无奈现在的萝莉体型确实支撑不住他的运动量,两人一起瘫倒在地上。
“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吧?”蓓尔德气喘吁吁地说。
杜赫怔住了,赶紧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蓓尔德:“你是为了让我心情好点,才挑衅我的吗?”
“也不全是,我是为了报复你之前在图书室耍我那些事。”
“我就不该对你有所期待!”
“你刚才露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太难看了。”
“关你什么事啊?”
杜赫被说中有些心虚。
“我更喜欢看见笑容,你看玩偶们全都是笑着的,哭泣的孩子们很快就会被抛弃。”蓓尔德躺在草坪上,仰望着天空,不知在凝视着天空的哪一处,他仿佛自言自语般,“我如果只会伤心哭泣的话,也早就会被贝瑟母亲大人丢弃的。”
“所以你才总是笑着的吗?”
杜赫所认识的蓓尔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永远脸上带着笑容,从前杜赫总是觉得很渗人,如今他的心里却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蓓尔德没有回答。
“玛丽和瓦伦丁要回来了,你要去见见他们吗?”杜赫问道。那次给玛丽输送完魔力后,蓓尔德就回家休息了,还没有正式向瓦伦丁和玛丽介绍过他。
然而蓓尔德却摇摇头说:“没必,我只是专程来看某人的。”说完他就离开了。
留杜赫怔在原地,凌乱地面对自己此时有些古怪的心情。
“杜赫小姐——杜赫小姐——玛丽她、她说话了——”隔着很远就听见瓦伦丁兴奋的喊声,他一手扶着玛丽,一手朝杜赫挥手。
杜赫小跑着来到玛丽身边,玛丽微微抬头,眼底逐渐有了光,她嘴唇微动:“你是......米莉?”
“对,我是米莉!”
杜赫正准备继续提问,却看见玛丽摇摇头说:“不,你是......杜赫小姐?”
“对!我是杜赫!”这次他更激动了,这说明玛丽体内属于玛尔塔的部分逐渐清醒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玛丽。”玛丽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终于憋出这样一个名字。
“还是不行吗......”
玛丽两边的记忆仍然十分混乱,任杜赫再怎么温和地询问,她都不能再给出更多信息了,除非有新的刺激。
“你还记得贝......”杜赫还未将那个名字说出口,就被瓦伦丁捂住嘴打断了。
“杜赫小姐!不行!”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我们没时间了!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陷入危机的会是我们!我也不想做那种事啊——”杜赫不想杀人。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再露出那么痛苦的表情!她是我重要的爱人!”
“我也不想!她是你重要的爱人,外面也有我重要的......人啊!”
杜赫语塞了一秒,最终把那个字跳过去了。
“你以后不是想和玛尔塔结婚吗?接受现实吧,瓦伦丁——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即使结婚了她留在你身边也只是个定时炸弹而已,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对她真正有益处的事情!”
“道理我都懂!杜赫小姐......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你还能如此冷静地考虑问题呢?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的,就由我来替你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恶人!”
杜赫从瓦伦丁怀里挣脱出来,这次瓦伦丁没有阻拦杜赫。
“玛丽!或者是玛尔塔!给我听好了!如果不正视你和魔女贝瑟的关系,你就只能永远痛苦下去——你不说出来,是没有人能明白的!最想要拯救你的人,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向你伸出手,是一了百了结束痛苦就此死去?还是克服困难与爱人携手共进?要不要抓住这只手,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