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阳城迎来了它入冬的第一场雪。
细碎、软绵的薄雪犹如棉花糖般,在大风的裹挟下向远方翻滚着、漂流着。
保罗白色的长袍已经被一层细雪覆盖,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外衣。
往前走,越来越多的小道出现,它们蛛网般密集,连接着一间间矮小、破漏的茅房。
在大风中,它们如一根根将要倾倒的柱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倒下。
他走进了其中一条小道。路过那些茅房时,总会有一两个头探出来,待看清他的容颜后便会左手抚胸,朝他低头。
而他则会一一微笑着点头回应。
走着走着,小路的尽头上,突兀地矗立着一座教堂。众多的肮脏、破烂的茅草屋是污浊不堪的人间炼狱,而它就是上帝创造的伊甸园。
正面看去,两侧是高高耸立的圆形尖塔,塔顶的十字架庄严肃穆,塔上有着数十个线条优美的拱门,高处的窗边还镀了一层浅浅的金箔。
他脚步不停,踏过阶梯,叩响了由两个半圆完美组成的大门。
“嚓嚓嚓~”大门缓缓裂开一条缝,一双钴蓝色的眼睛透过门缝注视着他,随后,里面的人将大门拉开。
里面,长长的红色地毯上,站立着两排手持魔性花纹的大马士革刀,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剑柄处雕有一个背生双翼的天使图案。
“当我看见一切生长之物。”深厚的男声道。
“只在刹那间能够完美。”这次是一个清灵的女声。
他的靴子踩在红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于是这瞬间停留的诡计。”一个魅惑的女声。
“......”
每一条支撑的圆柱上都设有一小个半圆形的圆台,上面摆放着一支支燃烧着的白色的蜡烛。
他走到了转角。
“它从你身上掠夺的”,一个充满磁性的,略带疯狂的声音,“我会重新嫁接!”
转身,一个宽大的大厅出现在他眼前,中间是一张平坦的大理石石床。
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俊美男子立在上面,双手探向看不见的天际,仿佛要捉住什么似的。
下面是七个男男女女,并列站成一排。
“奥斯古丁殿下。”保罗像他鞠躬,左手按在胸口。
名叫奥斯古丁的男子看到保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从石床上一跃而下,身后白色的大氅高高扬起,单膝落地后抱着一个小巧的金发发女孩转了一圈。
随后,松开了女孩,犹如一个王子一样迈着大步像保罗走去。
保罗面色平静如水,似乎早就看惯了这种场面。
“保罗,见到海伦了吗?”奥斯古丁激动地捉住了保罗的肩膀。
保罗点头,“殿下,她变得愈发美丽了。”
“那当然”,奥斯古丁松开了保罗的肩膀,稍稍昂起头,周围数百根蜡烛燃烧绽放出的淡黄的光芒照射在他曲线优美的脸颊处,本来就立体的脸现在更像是一座由全世界手艺最高超的雕刻大师雕塑出来的作品。
“不然,又怎么配叫海伦呢!”
下一刻,他又好像想到什么,急忙转身问道,“怎么样,那个蛮子派来看守她的人有多少?”
“大约有五十多个金吾卫化身成百姓,通过我们教徒得知的,没有人比他们更能看穿一个人是否是真实的百姓。再加上明面上保护她的人,加起来应该有六十多个人。”
他迫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碧绿色的眸子里的光芒似乎也随之黯淡。
“六十多个人.....”他垂下了头,双手捂住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热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越来越大声,他颤抖着身子,捂着眼仰起头,“很快就会见面了,海伦。”
“我会为你举行一个美丽的弥撒。一个盛大的、只属于你的弥撒!”
近乎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的这句话,在教堂大厅里回荡着。
......
.......
昏黄的烛光下,泛黄的书页上,赵淳的侧脸的阴影遮盖了一半的书面。
不过她没在意,因为该看的她都已经看完了。
“五十多年前...”,不知不觉间,她的后背已经冷汗涔涔,“五十多年前,西方的传教士就已经到达了这片大陆。在周朝一些南方城市,基督教甚至已经达到了深入民心的地步。”
为什么皇帝会容忍基督教在自己的领土上随意传教呢?难道他们就没有感受到威胁?
“宗望。”她轻呼了背后那人的名字。
“嗯?”他双手伸入他的衣服内,大手覆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轻轻地戳一下,手指马上就会感受到一股弹力。
顾不上宗望的小动作,她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基督教传播他们的教义,相当于给百姓洗脑,如果他们另起炉灶的话。”
“淳儿”,他的脸贴在她的背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很喜欢这句话。”
“听重点啊。”她不满地说道,真想把他的手剁掉,不是摸就是捏。
“他们没有造反的资本。”
“为什么没有造反的资本?有多少个朝代是亡于农民起义的,你知道吗?!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傲慢与偏见。”
“他们会是我们更好的控制百姓的工具。君权神授,这是他们必须要宣传的。”
“可是,话是他们说的。等到百姓完全信服于他们之后,他们再改口,说自己才代表上帝,那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宗望不安分的手停了一下,“淳儿,你开始关心我了,我很高兴。”
听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很高兴之类的话,赵淳真的是很无语。
“我们有这片大陆上最强的骑兵,有意志力最强的步兵。”
“别揉了,别揉了!你怎么不让我揉你的!”她生气地拍打着他的手,作势要站起身来,可是宗望两条孔武有力的大长腿却把她纤细的长腿给夹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按时按量的吃饭,再加上适度的按摩,真的会长高和变胖。”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感受着手里快要握不住的东西。
“闭嘴。”她脸色潮红,后脑勺用力地撞了一下宗望的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难道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中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要是想更好的控制百姓,我有办法,不必借用外来势力。”
宗望没有回答。
过了几分钟,他还是没有说话,靠在她的不盈一握的细腰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她试着抽了抽腿,宗望的腿依然像钳子一样将她的两条腿夹在中间。
“混蛋,别装死。没有利益你们是不会允许他们在你们地盘上传教的。”她晃了晃身子,下意识地便说出了很多以前她不敢说的话。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的声音很平淡,语气也很平淡,淡的像一口井一样,你不知道它有多深,或许它足以淹死你。
“说!”
“什一税。”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赵淳整个人都似乎变冷了。
“你们疯了吗!”她声音冷淡,“你们平时收的杂七杂八的税就已经压榨的百姓抬不起头来,现在你们还要利用宗教去吸老百姓的血。为了不败坏自己的名声,所以让宗教当这个坏人去帮你们收钱吗?!”
“我们打算一年后进军伐周。应该说讨伐现在的一王一侯,需要用大量的钱来作准备。”
“一年?你可知道一年能够饿死多少人?就为了满足你们的野心,所以要牺牲成千上万的百姓吗?”她声音中带着愤怒,不想再与宗望说话,挣扎着就要起身。
宗望的手像两条锁链,捆在她的细腰上,将她牢牢的栓在了自己腿上。
“你可以劝我废了这些政策。你应该尝试一下。”他古井无波地说,“当我的皇后。我接受你的劝解。”
赵淳原本挣扎的身子怔了怔,已经离开了他身体的臀部又缓缓坐了上去。
“我做不到。”她声音压抑道,“我真的做不到,天下有数千万女子,总有比我漂亮的,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红鱼姐当皇后也很合适。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气氛又再次冷了下来,站在大院外穿着棉袄的士兵忍不住抖了个哆嗦,搓了搓手。
“你真狠心”,他语气如常道,“明明拥有拯救他们的权利,你却弃之不用,坐看他们饿死、冷死。”
忍不住地,她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卡住了一样,呼吸格外困难。
他又借着权势、借着大义、借着她的怜悯心来逼迫她。
“我...可以帮你。”她哽咽着说,明明就不想哭,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就是让他看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帮我?”
赵淳小手放在了宗望的大手上,扒开了他的手指。也不能说扒吧,实际上是宗望主动放手的。
她转过身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红润的眼睛。
她伏下身子,五根修长纤细的手指就要解开宗望的裤带。
宗望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我不想强迫你,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
“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快松手。我帮你一次,你就废除一个税。”她说的很快,因为她害怕说慢了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真的丢脸,又表现得像个女孩子一样了。
宗望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片刻,房间的蜡烛熄灭。
“唔唔唔....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