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基督教驻北晋总办事处,西泽尔大教堂。
“咚咚咚~”大门被人粗暴地拍击着。
“例行检查,快点开门!”蛮熊一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红衣袍子的老洋人打开了大门,身后跟着四五个拿着经书的教士。
“军爷,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老洋人和蔼地问道,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前面的队伍。
蛮熊般壮硕的士卒没有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让开了身子。他身后,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腰挎弯刀,身披锦衣,头戴乌纱帽,眉眼中自有一种儒雅闲适之感。
“在下京畿道金吾卫总司校尉,秦九韶。”青年人朝老洋人微微点头,表明身份。
老洋人目光闪动,心里的不安又提高了几分。
来到东大陆这么多年,居住在北晋这片土地上。他想要更好的传教不仅要学会一口流利的东大陆的通行话,还要把北晋的朝廷结构、势力集团了然于心。
金吾卫总司掌管整个北晋各个地方的金吾卫,它的首领是中郎将,次之则是校尉。
一司校尉亲自下场搜查,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多少次的。每一次的出动,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而且,今晚来的士卒....也太多了!
“不知校尉大人能否告知小人发生了何事,也好让小人心里有个底。”老洋人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低声问道。
“自无不可。”秦九韶笑着说道,从长袖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他。
老洋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同时心里还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使得一个校尉都被迫出动满街捉人。
缓缓摊开,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他颤着手,急忙将摊开了一半的纸重新合上,这时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摁住了他拿着纸的手。
“基督教主教比尔森盗窃皇城禁军分布图,意图谋反,拿下。”
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老洋人抬头,看到秦九韶已经转身离开,而面前的壮汉正憨笑地看着自己。
他腿一软,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摸着脖子上戴着的十字架,“吾主上帝,请庇护你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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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定军山。
正午时分,本该是太阳高照的日子,可天空却如同一张苍茫、飘渺的白幕,一片片细薄如叶片的雪花摇摇晃晃地飘落,密密麻麻。
远方,两个细小如蚂蚁的黑点出现在雪幕中,越来越近。
“哒。”用黑巾蒙着脸的黑衣汉子朝其他四个同伴打了个响指。
“人来了,按计划行事。”
四人听令,欠身上马,将弓箭从马鞍的弓囊上取出。
两个人影渐渐清晰,他们驱马奔向狭隘山道的出口。
“搭弓。”为首的黑衣人下令。
四人将弓箭取出,搭在弓上,举起弓箭,直直地对着山道出口。
“满弦。”他再次下令。
两人已经出了山道口,距离他们已经不远,隐约可以看到他们披着的白色斗篷。
四人舞动手臂,将弓箭的弦拉成一个弯月一般的弧形。
黑衣汉子单脚踩上马镫,跃身上马,长长的马刀刀背轻拍在枣红马的屁股上,身下的马儿便很灵性地迈动着四肢,向着前方疾射了出去。
风雪中,马匹逐渐减速,马笼上的缰绳渐渐被拉紧。
就在两方距离只剩半个马身时,他们同时停了下来。
“冠军侯麾下,天罗院鬼武者,毒蛇。此次接应任务负责人。请脱下面具,以便核查身份。”黑衣汉子阴冷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从怀里抽出一个刻有“沐”字的令牌。
“鬼武者?啧,李寒沐倒是深藏不露。恐怕在他进军洛都之前就已经建立好了这么一支机密部队了吧。”其中一人赞赏地打量着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煞气地盯着他,犹如毒蛇一样,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无趣的人。”
说话的那人脱下兜帽,露出漆黑的头发,另一只手将脸上的鬼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东陆人的脸。
其身后跟着的人也摘下了兜帽,脱下了面具,容貌和普通的东陆人没什么区别。
倏忽之间,黑衣汉子的煞气几乎要凝为实质,一双狭长的眼睛眯在一起,右手提着的马刀微微一震。
远处,四个满弦待射的弓箭手捏着箭翎的手也紧了几分。
“呵。别急。”只见和黑衣汉子说话那人指尖摸到脸颊边缘,指甲刺入,轻轻一剥,竟然把整张脸皮都摘了下来。
一张俊美、立体的脸出现在眼前,黑衣汉子握着马刀的手稍稍松了松。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不化妆,一头黄发能逃得出安阳城?”
黑衣汉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调转马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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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望,我没有...我还是处...子。”她忍着心中的尴尬与不适,硬是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
被救回来已经三天了,可是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三天前。她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们,从某种程度来说,奥古斯丁说的没错。
身上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仿佛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她做的很多事都给宗望带来了麻烦。
她觉得宗望最在乎的其实是她的身体,所以他最担心的也是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那种亏欠感使得她说出了那句难以启齿的话。
红鱼其实也跟她说过,让她不必自责,耿云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她,他们的家属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但...耿云死前的那一幕,即使被箭穿透了喉咙,他那双着急的眼睛....他还在为她的安危着想。
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真的做不能将这个回忆弃之脑后。
“嗯。”宗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给她的伤口涂抹着草药。他好像完全就不在乎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我...我很抱歉。”她急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急红了脸也只想到了抱歉二字。
宗望给她涂完药,用指腹把草药轻轻地压实在伤口上,又从一旁拿过纱布一圈圈地包扎起来。
“你觉得对不起我吗?”宗望一边动手一边问道。
赵淳低头,咬了咬唇,没有回话。
“那你就听话一点,主动一点。这样我就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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