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戾气太重了,宗望。很多时候,权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奇,拥有权利并不等于拥有一切。”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宗望注视着宗翰,冷声道。
“母亲怎么死的....还要我提醒你吗?若是你能放下对权利的执着,安心地守在她的身边,我就不会活得像个野种!”
宗翰沉默了,捉着茶杯的手不禁意间颤了颤。
“奥古斯丁年节要来大都会谈,他代表着西方教廷,你不能对他动手,至少不能让他死在北晋。”宗翰转移了话题。
“我一定会杀了他!”宗望语气冷淡,森冷的褐色眼眸闪过寒芒。
“你这样做会使得北晋举世皆敌。”宗翰摇头反驳。
“我会带兵把他们挫骨扬灰。”
“你也不小了,总不能想着事事都如你所愿。没有人会永远胜利。”宗翰站起身,此刻的他一扫沉沉暮气,他佝偻的腰挺得笔直,一如他年轻时那般锐气焕发。
“在家国大义面前,一切的儿女情长都微不足道。你是未来的皇帝,更应该明白你身上背负了多少人的命运,担负着多少个家庭的荣辱兴衰。你讨厌我这样的人,觉得我为了权利放弃了所有,还害死了玛莎。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呢?为了自己的私欲便要置整个国家安危于不顾,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应付得了四方而来的敌人吗?一旦失败,你心爱的女孩会不会如玛莎那般重蹈覆辙呢?”
宗望低着头,脸色阴沉。杯子里的酒映射出一幅画面,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了大院,狂躁的士兵们来回穿梭,搜刮着金银珠宝和女人。靛蓝色长裙的美丽女人被绑在架子上肆意**,而他只能缩在茅草堆里捂着嘴,红着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女人的痛哭声,士兵的嚎叫声,化作一条条仇恨的毒蛇疯狂地爬上他的心头。
他好想.....好想...杀光他们!!!
“砰”,宗望一巴掌将杯子甩翻在地,站起身来,大步迈出了亭子,像匹凶狠的孤狼一样消失在了雪幕中。
宗翰怔在了原地,杯子里煮热的酒淌在冰冷的地面上,不一会儿就没了温度。
.......
寒冷的天气总是能唤起人们的懒惰和睡意。
东宫里,暖气盈袖。赵淳只穿了一件里衣,经过上次宗望发疯般撕扯衣服的教训后,她就学乖了,再也不把自己叠得厚厚的,这样做除了找不自在外还会触犯到宗望敏感的内心。
她盘腿,坐在床上,笔耕不缀地写着什么。旁边的侍女们搬来一张桌子,在上面摆好了文房四宝,随便帮她磨墨。
“太子殿下。”
外面响起了太监、宫女的问候声。接着,是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赵淳下意识地身子颤栗,拿着刚写好的纸缩进了被窝里,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侍女们也着急,她们正想要把桌子抬回原地,但是一个人已经带着满身的飞雪走了进来。
宗望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那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样。
侍女们僵在了原地,忘了动作。
但宗望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从她们身边走过,直接朝着床边走去。
侍女们如蒙大赫,赶紧轻手轻脚地将桌子放回了原位,然后退了出去。
赵淳闭着眼,看不到外面的事物,却能通过眼睑敏感的光暗变化感受得知宗望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缩在被窝里的手攥成一团,纸上刚临摹上去的字也被她手心的汗给浸得模糊。
倏然间,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他压了上来!整个人压了上来!
赵淳眼皮狂跳,几乎要惊呼出声。
“别怕....”他说。
他的脸使劲地蹭着她的胸口,薄薄的衣服在此刻脆弱的像张纸一样。
“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再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角落里....我会杀光他们....”他说话如此的温柔,语调中还带着一点哭腔,像是个对母亲认错的孩子一样。
赵淳眼睛缓缓眯开一条缝,宗望的脸正埋在她的胸里,身体还在颤抖着。
这.....怎么回事?
她沉浸在震惊当中甚至忘记了尴尬,印象中的宗望什么时候表现过这副样子?现在的他活像个爱哭的小孩子。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宗望也不见起身。赵淳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刚触碰,指尖就传来一阵暖意,她清醒过来,急忙收回手,但...狼已经抬头。
四目相对,赵淳的手定在空中,大脑直接宕机,忘记了思考。
下一刻,他欺身而上,捉着她的两只手举到头顶,一张薄唇直接噙住了她的嘴。
她瞪大了眼,欲要反抗,根本动不了,他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重若泰山。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不知是否巧合,宗望也在这时松了嘴。
赵淳脑袋枕在凌乱的长发上,白皙的脸蛋充斥着缺氧而造成的红晕,眼睛呆呆地看着宗望。
.........
“人的欲望呐就像高山上的滚石,一旦落下就再也不可能停止。”李寒沐感慨着摇头叹道。
杜凯好笑道,“侯爷是算定了那个赵游会存反心?”
“不是料定,而是察觉。他的眼睛里藏着欲望的火种。”
“是因为赵淳?”
“不止。是导火索,但不是主要因素。”
“噢”,杜凯捋了捋胡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起来,侯爷府里也有一位公主啊,好像叫赵芷是吧?侯爷夜色已深却还不回府陪公主,而是来找我这个闲人聊天,莫不是那位公主的姿色不行?”
李寒沐嘴角一抽,想起来那个狂野的丫头。
“别胡说!她长的漂亮,只是脾气...糟了点。”
“哈哈哈。”杜凯摇着羽扇大笑起来,“想不到王爷也是个妻管严啊。”
李寒沐白了他一眼,“什么妻不妻的,她才十六岁。本侯岂会怕她?若不是她恳求我,我早将她送回赵广那里了。”
“啊对。”杜凯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上枝头了,天色不早了,臣就先告退了,内人应该等得及了。”
也不等李寒沐回应,他起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侯爷...”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公主劝您早些歇息,熬夜太晚对身体不好。”
李寒沐看了眼书房,忽然觉得这个床榻其实睡起来也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