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难道书就真的这么好看吗?里面难道藏了个颜如玉,让夫君乐不思蜀,把妾身晾在床上也心甘情愿。”
屋内烛火摇曳,床上佳人含情脉脉,气氛一片大好,本该是英雄男儿一展雄风之际,李寒沐却不解风情地拿着本厚重的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见李寒沐没有理会自己,赵芷唇角上扬,踩着猫步走到门边,咔嚓一声把门锁了起来。
李寒沐眼皮一跳,放下了书本,回头看见女孩正浅笑妖娆地望着自己,两手平摊,以示意钥匙已经被她藏起来了。
“你把门锁上做什么?”
“还不是害怕夫君趁妾身睡着了,半夜偷溜到书房睡觉。让下人看见,妾身可是要受到非议的。”赵芷迈步走回床边,两腿一蹬,把一双红绣鞋甩飞到了桌子边。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再管李寒沐和不和她睡,把整张被子卷成了一团,自己包在里面,活像个蝉宝宝。
“你还会怕非议吗?哪个下人敢在后面说你的坏话。快把钥匙给我。”李寒沐头痛地说道。
“妾身怕的不是下人,妾身是怕夫君找理由把妾身休了,这样妾身可就人财两失了,失了身子又丢了侯爷正妻的位子。”
李寒沐捡起她的鞋子,帮她整齐地摆到床边。床上的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在寒冷的冬天没有什么比缩在毛茸茸的被窝里更舒服了。
“你和你姐姐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彪悍的不像话。如果赵广早点向我提出缺少礼仪师傅的话,我很乐意介绍几个声名在外的大师给他。”他脱掉了靴子,坐到了床上。今晚看来是出不去了,让他坐在椅子上睡这是绝不可能的,他决心要让这个野蛮的丫头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赵芷睁开了眼,脸上睡意全无。她坐了起来,认真地盯着李寒沐,“我和她当然不一样。我才不会像她这么软弱。如果赵广敢把我送给泯人,我就把我的匕首送进他的心脏。”
她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排小刷子似的长睫毛一眨不眨,她在用绝对认真的姿态警告他,要是李寒沐敢辜负她,她就一定会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里。
李寒沐不禁愣了下,什么样的女子他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如赵芷一般血性的女孩。他回想起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那晚,起因竟是因为一碗**....谁又能想到一个温婉动人的公主内在居然会这么彪悍、阴险?
“呵。”他笑出声来。
赵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将被子叠成一团丢到了李寒沐脸上,随后整个人飞扑着压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膝盖顶着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把被子按在他的脸上。
“以后,侯府里面的一切事务都得听我的!”她努力压低声音,使自己轻灵的声音尽量有点威严。
李寒沐没有回应她,但是她感受到身下的人就像一团即将爆发的火山,他正在储蓄力量,下一刻便将她掀翻在床上,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坐在了她的小蛮腰上。
“你还不够格,夫人。”李寒沐眉梢展露出一抹轻蔑。
赵芷眨了眨眼,灿烂地笑了起来,她大大咧咧地摊开双手,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呢,夫君!用你的身体征服我,或者,我征服你。”
.........
回去的路上,宗焕敏明显情绪低落,没有来时那般欢快。
“对不起,秦九韶。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身处困境,你本来前途光明的。”她恹恹道。
“行了,当然是因为你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他慢条斯理道:“你就跟着我吧。我去到哪里你就去哪里,我死了你也跟着死好了,这样我的心才能舒服一点。”
宗焕敏被他的话气笑了,内疚感很快就被消磨了大半。她搂着他的手臂,小手不停地捏着他的腰间肉,只是平常人的软肉在他这里却异常硬实。
“好坏啊,呆子。”她笑出声来,秦九韶遂了她的愿,把她带在身边。他知道如果他出事了,她也绝对不会苟活。
秦九韶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眼睛随意地转动,他似乎很轻松。实则,他的内心却无比的压抑、凝重。
刀子的下场一般都不会很好,杀的野兽多了早晚会有崩碎的危险。
他就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已经被执棋人安放在了过河卒的位置上。他不能后退,只能不断地前进、杀戮,若是失败,那他就只能去死....带着他的女孩一起去死。
宗焕敏抬头,看了眼秦九韶,他依然是那副随意的样子,可是捉着她的手力气却大的将她的紫色血管都勒出痕迹来。
........
不大的屋子里,摆着一张楠木长圆桌,棕红的色调,饰有祥云、龙虎。圆桌中间镂空,放置一尊青铜大鼎,三足双耳,腹略鼓,底浑圆,四周有商周纹饰,浮雕兽面,云纹填底。
与会的人大多上了年纪,已是垂暮之年,在场最年轻的人双鬓也已然花白。
“有失偏颇了,宗翰。”一位鹤发老人开口道。
宗翰笑面相迎,回答:“族老此话怎讲?翰行事为北晋,为宗族,还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为了宗族?哼!宗望身为储君,身边的女子尽皆是周人,若是玩玩也就罢了,可宗望竟然有意立周朝的公主为后!她有什么价值?你告诉我。为什么放着拓跋家的嫡女不娶,去娶一个失势的周人女子!”旁边身形略微发福的老人抢先质问道。
宗翰听后,眼睛骨碌碌地一转,“折岩族老,这话可不能乱说,宗望何时说过要立那周朝公主为后了?不过是为了哄一哄那公主说出来的玩笑话罢了,您怎么也当真了。”
折岩还想再说,最先开口的老人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两声清脆的声音,他霎时便停了嘴。其余六人也是沉默地看着老人,等待他的发言。
“宗翰,我知道你有心削弱各地大部族的势力,你要废除部族制,收回他们手里的募兵权、敛财权。我也理解你启用周人作为刀子清除反对派的想法,秦九韶、司衡、王图远、韩十一、宁化雨之流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但是....切忌舍本逐末。这是北晋啊,是泯人建立的朝堂,泯人才是北晋的根骨,而你做的有些过了。”他一番长话,说完后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宗翰,你做的确实太过了,选锋营的营长、黑冰台的首座、金吾卫的中郎将几乎全是周人把持,万一哪天周人造反了,那可就真的是弥天大祸了。”
“折木说的没错,宗翰你真的应该把周人调下去,换上我们自己的亲信。”
“.......”
最开始说话的老者定下了此次谈话的基调,目的就是要给宗翰施压,其余六位枢密使立即展开了对宗翰的口诛笔伐。
宗翰垂下眼帘,脸上布满乌云,眼角的皱纹随着眼睛的张阖而浮现出来。
很长的时间,他静静的听着周遭人的劝解、抨击,待到最后一人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话时,他才抬起头,“折海族老,宗望与拓跋映月的婚事会在年节上宣布。您不必担心,会有更多的泯人才俊进入到朝堂的重要机构。”
折海欣慰地点头,“宗翰,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宗望与映月的婚事马虎不得,拓跋家在建国之初就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先后两代家主战死在战场上,他们家的影响力在泯人贵族里是顶尖的。唯有与他们家联结,宗家才能站得更稳、走得更远,原本臣服于皇家之下的贵族才能安心。”
折海站了起来,掸了掸袍子,又对着宗翰道,“这次会议就这样散了吧。回去之后我们会暂时帮你压下下面反对的声音。”
宗翰起身,面带尊敬,躬身一礼,“折海族老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