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大殿,大门紧闭,窗户严合,太监、内卫们退到了大殿石基下等待诏命。
宗望眼眸敛静,神情冷峻,脸上的肌肉因绷紧而显露出一条条曲线。
“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说说看吧,我要让那群老家伙再也没有能力在我面前龇牙咧嘴。如果没有的话,那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你是想让黑冰台把他们全杀了吗?”宗翰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杀得了七个,你能把他们背后的泯人贵族全杀了吗?你是不是想当亡国之君!”
宗望冷笑,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身前人的发丝,“处处都要受到枢密院的掣肘,其实和亡国之君也没什么差别。这群老家伙想左右我的婚事?那就看看他们的脖子够不够硬!”
宗翰气极而笑,却见宗望视若无睹,只顾着身前的女孩,他的火气终是慢慢消停下来。
“那群老家伙最大的武器就是他们在贵族中的威望,他们身后站了大都三分之二的门阀势力,你若能想出办法来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门阀势力铲除掉,那这个婚结不结就随你。若是想不出来那就请你纡尊降贵,委屈着接受了这门婚事,反正娶过来之后你爱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宗翰语调降了下来,妥协道。
宗望手指缠绕了一圈发丝,他稍微使劲扯动头发,前面的女孩痛呼出声,回过头来恨恨地剜着他。
“淳儿,你希望别人抢了你的皇后位置吗?告诉我父亲,你愿不愿意。”
赵淳看了一眼宗望,他正目光冷淡地盯着自己。又看了一眼宗翰,他和蔼可亲地朝自己点了个头看起来是想听听她的答案。
赵淳低下头,长睫毛忽闪忽闪,心想,怎么他们父子俩的争斗还能把她拖下水。
她忖度了半响,终于是嘟囔着说出了真心话,“其实为了目前的局势,为了宗望以后的皇权稳定,我建议宗望娶了拓跋映月,这样既可以暂时稳住底下的门阀贵族,又能为积蓄实力而...”
“你为什么不建议我为你安置一间大院,给予你一些钱,让我一辈子也不去打扰你?”宗望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
赵淳咂嘴,扭过脸去躲开了宗望阴鸷的目光,同时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希望脱离宗望的控制范围。
“哈,哈哈哈。听到了吧,宗望,这丫头都懂得为你着想了,她都不觉得委屈,你又在抗拒什么?”宗翰得意地昂首,这是他与儿子的交锋中为数不多的胜利。
宗望脸色更加冷峻,眼角眉梢间的冰冷几乎要蔓延出来将前面的女孩冻成冰块。
“听她的!”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他急不可耐地将欲要躲到宗翰身后的女孩拽了回来,修长的手臂如同铁链一般紧紧地将她捆在身上。
赵淳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一番,却越挣扎越难受,他在不断地加大力度,几乎要将她的脊椎骨给勒断了。
“陛,陛下。淳儿有办法,有办法解决枢密院的问题。”赵淳喘着粗气,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噢?丫头,你有什么办法?”宗翰只当是她情急之下找了个借口,并没有当真。
“宗望,松手....我喘不过气了你。”赵淳泪眼汪汪地望着宗望,实在被他的巨力给吓得不轻。
女孩纯洁、美艳的面容痛苦地皱了起来,挺秀的琼鼻一吸一吸的,似乎要哭出来。一双墨玉般漆黑的美眸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膜,望向他的时候带着哀求,就像是身陷陷阱的母鹿哀求猎人放过自己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宗望松开了手,不再勒着她的身子,只是牵着她的手。
赵淳揉了揉眼睛,把眼眶里的遮挡视线的泪珠抹去。她的身体在他手里脆弱的就像个泥娃娃一样,轻轻一用力就能绞碎。她害怕宗望会嫌自己拖沓,又对她动手,便嗫嚅着解释道:“陛下,既然他们六人身后代表着世家门阀。那您也可以携天下百姓之势来压迫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利益集团能够抵得过百姓,所以,您要使自己的威望在百姓心里立足,使自己的政令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拥护。简而言之,您需要一个专门替您传达心声、政令的部门,当一个君主能够受到全国百姓的拥戴时,那他在这个国家就已经没有敌手了。”
宗翰老眼微眯,细细地思忖一番,道:“丫头,你的意思是要我施行仁政,并且要让百姓自己这些政策对他们的好处,要让他们赞扬我的功绩,是这个意思吗?”
“嗯。”赵淳颔首。
“想法不错,但是短暂的时间内难见成效,宗望的婚还是要结的。”宗翰笑着摇头。
“啊...”赵淳失望地唤了一声,浑身战栗,低头看着鞋尖,单手紧张地绞动着衣角。
宗望神情一滞,松开了她的手。他对她的爱更像是一种自私的占有,这种自私已经将她吓到了。
“走吧,既然没有办法,你也不觉得委屈,那就这样吧。”
赵淳错愕地抬头,却见宗望已经推开了大门。
“走吧,走慢几步的话宗望那小子怕是要发疯了。”宗翰调笑道。
“呃..嗯。”赵淳点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阶梯处,宗翰笑容淡了下来,他朝阴暗处喊:“哈赤,去查一下这丫头在周朝时候的老师和经历。”
“是,陛下。”
大殿又重归寂静,宗翰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架在桌子上,托着下颚,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让百姓都知道我的政令的好处...专门设一个机构.....基督教的洗脑...”他喃喃自语,眼睛却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