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家旅馆住下前,顾北栀带着陈念夏逛了趟修仙界的夜市,跟凡间的夜市相同却更加热闹,因为不仅有凡间的物品,还有更多供修仙之人使用的宝物。
陈念夏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一本摆在摊位上的破书。
顾北栀看了眼那书,又看了眼摊主,那摊主嘴里叼了根草,虽闭目养神,但那漏出的小缝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一本平常的典籍罢了,虽是昊明宗的典籍,但在浩明城里还是有不少散修修习过,不算稀有。
但徒儿若十分想要,只要价钱合适,买给他便是。反正此番进城,未准备到足够的钱,买不了那防御阵,买本典籍还是可以的。
“老板,这典籍多少钱。”
“十颗灵石。”
“哇,十颗灵石。”
顾北栀惊叹道,想这店家为何如此黑心,她虽只扫过这本典籍一两眼,但若要她默写出看过的内容,她还是能写得出的。
“师父,这个太贵了,我不要这个。”
陈念夏如今也是散修了,自是知晓了灵石的重要与宝贵,十块灵石抵得上他师父在外打猎采集半月的价钱,师父去狩猎妖兽或采药时也会带着他,让他跟于一旁观看,而大山边缘自是没值钱货的。
“夜市就是这般,等明天天亮,我带你去昊明宗的外宗看看,找部适合你修炼的法门。”
那摊主本以为是见了俩富家幼童,结果却是个带着徒弟的童姥,那童姥定是看出了这书的来历,不可能给出高价了。
“今儿你们是我这的第一个客户,我也不想拉了这开门红的理,便算我们有缘,便宜卖你。”
“两灵石。”顾北栀直接开价道,这典籍虽未曾被昊明宗禁止传播,但就他们拿这当做斩妖贡献的奖励,便可知晓其虽有门槛,但价值并不高,若想得到,只需去外面杀些产出昊明宗所需材料的妖兽即可。
摊主捏着指头盘算了半天,终是咬咬牙的模样,将这破书交给了顾北栀。但他也清楚,这书摆在他这数日从未有人问询,今个难的见着想要的,再不出手怕是要折在手里了。
见师父用了原先五分之一的价格拿下了这本宝贵的典籍,陈念夏也没多想,只觉得师父厉害极了,便将其好生藏在自己胸前的挎包里。这等秘籍不可轻易示人,得在没人的地方悄悄修炼。
而顾北栀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直接告诉他那典籍是本普通货色的事实了。那典籍的内容虽有几分道理,但实际的作用却不大。
“这有糖葫芦,可想尝一下?”顾北栀问道,她见那糖葫芦红的喜人,这凡间的食物价钱也不贵,买上两串在路上边走边吃,也挺舒坦的。
陈念夏点点头,他在京城里见过这个,但当初囊中羞涩,一直不曾尝过,而这一尝,更是觉得酸甜可口,珍馐也不过如此。
“有这么好吃吗?”
“师父买的,当然好吃。”
“哈哈,徒儿嘴真甜。”
浩明城虽没有宵禁,但时间晚了,人自然少了,见夜摊也收了不少,顾北栀便带着陈念夏回了旅馆。
“洗漱一番,若是睡不着,便修炼一会儿,静静心。”
宗门弟子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因为他们无需顾及生活,他们生活所需的一切都有宗门打理妥善。散修则不同,修炼之余,还得顾及自己的生存,但顾北栀不想陈念夏如她这般过得不顺畅。
顾北栀与陈念夏各自打坐,约摸一个时辰,陈念夏说道:“师父,徒儿有些困了。”
“那便去睡吧,你现在还在长身体,是该多休息的。”
顾北栀想的很纠结,她既想要陈念夏不浪费天才之资,名扬天下,又想他过得舒坦,不单调。
若一修士的一生里,只有修炼,与那为修炼而做的事,那也挺无聊的。
于是,顾北栀便点了灯,在桌上写了起来。
设七日为一周,每日分设时段为具体活动,不再是整日不知作何,便去练气。
一日中最重要的时间正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这段时间打坐练气,练两个时辰。这是每日的必修课,毕竟灵气储备是判断修士实力的基本标准。
吃了午饭后,则会安排不同的日程。
一是炼体,增强体质,每半个时辰休息一刻钟,反复两次。再借着体热,练气一个时辰。
二是习文,增加见识,顾北栀打算给陈念夏解读些关于法术的典籍,若是他有兴趣,也可讲些名人历史,方面他以后进了秘境,能少些迷失感。
三则待定,因为顾北栀还不知陈念夏是否会喜欢那科学,她也还未开工写那课本,等那课本写完,交给陈念夏读上一时半会儿,他若真感兴趣,再讲解也不迟。
到了顾北栀这个境界,只要不消耗过多灵气,休息的需求便少了,她便趁着这夜色,写下了她此生纪念的第一个词。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然后在导言里,她写下了一些概念,诸如力、力学、天体、运动、量,她给出了为何的定义与必要的说明,让人不会读的云里雾里。这正是修仙界的典籍中,最为缺少的。
她受够这谜语人的世界了。
顾北栀继续写着,思绪从未有如此刻般清晰,仿佛她所读过的著作都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只需要原封不动地抄录出来即可。
她有机会复刻出物理学的所有经典吗?她不知道,因为她只能像牛顿那般,宏观地看世界,只知道跑出去的马车很难刹住,只知道粘土会被改变形状,只知道拳头砸在石头上会痛,只知道苹果熟了会掉到地上。
但她不知道在仙人的视野里,那据说能看见灵气本质的微观世界是怎样的,因为她远不是仙人!
她只能将目前为止,她觉得依旧正确的规律写下,留与后世有缘人观摩,而不能将她未验证的故乡的规律写下!
天微微亮,陈念夏从床上爬起,便见到那边燃尽了的蜡烛,与一夜未眠的师父。
她想这纸上的文字,在千年后读来,依旧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