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陈念夏觉得自己到了地府。
了无生机,四处是火,这火更是将天都烧出了一方大洞,云雾缥缈。
陈念夏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热的难受。他原是喜欢温热的感觉的,但这热并非柔和,是那般坚硬的,像要把他整个也消融了去。
他在这地府走着,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也就只好咬着牙一路向前。
路上时常遇到些红得发亮的铜器铁器,他虽好奇,但也不敢轻易上前,因为只那一步便有滔天的热浪扑面而来,似要将他整个人吞入其中,好生吓人。
他只得离那些着了火的东西远远的,找着不那么烫的地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到了那鬼门关,关外是一片悬崖,悬崖下更是一片地狱景象!
这哪里是地府!这分明是一鼎火炉!他是这热锅上的蚂蚁,正绕着这炉转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内侧!
“师父……”
他怕得哭了起来,但那眼泪未曾落地,便已化作灰烬,他不知怎的想起了个人名来,但那人名竟也给了他回应。
那人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里,一颦一笑,牵扰着他的魂。
若这地府总有这般清凉,他便觉得此地还算不错。
陈念夏盘腿坐下,身下虽是熔岩,但比之先前凉了许多,虽这清凉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可也能让他都思绪清晰了些。
冷静下来之后,陈念夏记起了很多东西,他虽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却能感受到师父就在身旁,这让他清净下来的水,便是师父的法术。
师父在边上担忧了我这么久,可不能让她失望。
这般想着,陈念夏便开始运转练气用的功法。他虽不知该如何回去,但此处火灵气十足,比之师父所修的土石屋有数万倍,有师父的法术辅助,他倒是能在此地修炼。
陈念夏有种预感,只要他能有所突破,便能从此地离开。
师父所教的练气之法、神识之法、算数之学,还有那施法之术,所有的一切如同幻境般飘过陈念夏的眼前,他的眼眸清晰,燃着无畏的火。
一周天、二周天……如此反复、反复、反复,直到他也数不清这功运了多少回,只晓得他只是一吐息、一挥手,便能生出火来。
身边的水越来越少,但他也已感受不到热。
陈念夏似乎晓得此处是何地了。
这里是他的丹田,是他的炉。
可一个人又如何进到这丹田之中呢?
这就是神识。
陈念夏理解了周遭的一切,如今他能随意操控这神识,便能出入自由了。
如同大梦初醒般,陈念夏以为自己躺在那石桌上,没想到却是被师父用法术托于空中,身下虽有水垫着,但依旧新奇。
“师父,我成功了!我能控制神识了!”
陈念夏高兴地跳到地上,大喊起来,他虽不知神识是何物,有何重要,但既然师父说这是关键,那他也算做了件让师父高兴的事。
顾北栀本想生气,但最后却很平静,如今一切,都是她的决策,陈念夏不过是在她的要求下往这地狱走了一遭。她只是点点头:“没走火入魔便好。”
顾北栀其实也不知道何为走火入魔,因为就算是她,在修仙界生活四十年,也未曾见过修炼得走火入魔之人。
大家独来独往,在修炼一事上少有人会与他人分享,走火入魔后便是自取灭亡,而这修仙界数万万人,又何尝差这沧海一粟。
再者便是,筑基期的修士,想修炼到走火入魔也是相当困难。而顾北栀的交流范围,也只在筑基期修士之间了。
方才陈念夏浑身发烫,体内灵气不断溢出,犹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涌出,堵也不是,疏也不是,像极了她以前听闻的那般走火入魔。
陈念夏自然知道师父是在担忧自己,便将其遭遇诉说了一番。
“师父,徒儿刚才并非走火入魔,我只是操控着我的神识,去了自己的丹田一遭。师父,你可知丹田内是如何场景?”
顾北栀是筑基七层,神识微弱,只能用于寻常的感知,大范围地扫视自身还算简单,可像陈念夏这般操控神识去往丹田,却是从未有过。若问她丹田之中是如何景色,她倒还真不知道。
“师父神识未曾锻炼,还从未去过自身丹田,丹田之中何等景色,师父是不知的。”
“那徒儿可否与师父说说,徒儿丹田之中是如何的?”
顾北栀点点头,对于未知的事物,她一向是感兴趣的,但又怕陈念夏逢人便说,像那范进中举,便又嘱咐道:“你跟我说可以,但记得别与陌生人说。”
“是,师父。”陈念夏虽初入修仙界,但在第一天,他便知道了自己的机缘也好,底细也罢,不可轻易与他人言说,就算是师父也不行。虽师父是这般说的,但陈念夏并不认可那最后一句。若是连师父都不能说,那这修仙界如此广阔,又何处去寻这一可说之人呢?
“徒儿刚才昏倒,一时半会儿忘了许多事,那地又闷又热,实在难耐,便想着何处可以出去。走了半天却惊觉越走越深,入了阎王地,也正是在这时,徒儿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师父,可是您用的法术?”
“见你在里面没了动静,便赶忙进去将你抬了出来。你全身着了火似的烫,但又不知你是如何的情况,只得将水贴近你而不浇灌上去,可是费了我好一般力气。”
顾北栀记起刚才,陈念夏全身孔洞大开,浑身散发着火灵气,她怕要是直接用水法将陈念夏浇透,这水漫进他的全身,会坏了他的根基。气没了可以再练,根基没了,想再成事,便难了。
“果真是师父,若非没了师父,我估摸着就要被那火焰山烧死了。”
“小孩子可不许说这话,有师父在身边,哪会那么容易出事。”
“正是正是,还好有师父在我身旁照料我,我也才将这神识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