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栀将灵气贯通全身,加强了肉身的速度,以便她能利用丝线,反复荡漾在柳树之间。
谢无奕之女曾叹那白雪纷纷,形若柳絮因风起,顾北栀却同胡儿想的一般,撒盐空中差可拟。
只见她每过一树,便在空中撒下盐巴,那盐巴融入柳树下的水中,顺着循环流到其他地方。
既然雷蝉的雷能贯通整片流水,顾北栀便打算以此方法来阻断柳常青的神通。
纯水不导电,但其中若有杂质,则易导电。
那水自柳常青为起点,而后在各柳树间循环,并不回到柳常青处。
故而此法虽能将柳树所需灵气尽数斩断,却无法伤及柳常青的根本,但将来之事将来打算,顾北栀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解决了这阻碍她的神通。
柳常青揉揉眼,先前那迷人眼的法阵确实对他产生了作用,导致他并不能完全看清顾北栀的动作,只知道她在自己的柳树下、流水中,撒下了什么东西。
但他因处于神通法阵的中心,自然不能轻易离去,便只能继续招来柳条,试图挡下顾北栀的行动。
柳条虽不如人手般灵活迅捷,但在数量上还是有着绝对的优势,顾北栀一个躲闪不及,被其抽倒在地。
顾北栀虽迅速反应过来,起身打算离开此处,但面对那遮天蔽日的柳条,终是慢了一步,便只能用火法暂时阻挡其攻势。
柳常青见状大喜,连忙准备法术,想借此机会将顾北栀轰下擂台。
只是那法术刚一射出,余光里便闪过一道黑紫色的光。
虽只有一瞬,但那光在一片绿叶中显得格外异常,柳常青觉得自己不会看错,莫非那顾北栀还在树间藏了什么东西?
他虽有心调查,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将那顾北栀打下擂台,就算顾北栀遗留的东西能毁了一棵柳树,对此神通也并无大害,而只要顾北栀下了擂台,那胜者便是他了。
柳常青便先将此事抛之脑后,专心去对付顾北栀了。
但渐渐的,柳常青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柳条已遍布顾北栀全身,却依旧见得她的手从中伸出,仿佛那柳条绑住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道虚影。
柳常青心头一紧,连忙扩大感知范围,想寻找顾北栀的真身,等他一抬头,便发现那顾北栀已突然处于空中,同先前的招式那般,打算将他踢出擂台。
柳常青连忙将柳条召回阻挡,却不料那从天而降的顾北栀并无方才那般威力,反而如同棉花般轻盈,落在柳条网上毫无重量。
这是假的?
擂台下,吃了同样亏的林云仔细看了又看,却不曾察觉出二者身上的差别,方才他与顾北栀一战里,顾北栀用的不过是花叶捏造的傀儡,那傀儡与顾北栀只有外形相似,若无烟雾阻碍,自然可以一眼认出那是傀儡。
但此刻的傀儡不同,那傀儡完全复刻了顾北栀,不仅身材、外貌,就连周身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都模仿的别无二致,真叫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
柳常青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原先被柳条包裹的顾北栀,只见其面带笑容,似有嘲讽之意。
柳常青让柳条一甩,将那从天而降的顾北栀甩开,只见那傀儡如云烟般飘散。
这是什么法术?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认得这门法术的来历,就连在此坐镇的结丹后期修士也是如此,那人不再眯着眼休息,而是死盯着顾北栀,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些花来。
捏造傀儡的幻术世间流传不少,但想像那顾北栀一样,在被柳条包裹之前,就另做打算,将足够以假乱真的傀儡放置高空,以此来骗那柳常青将其真身放开,这样的幻术更是闻所未闻。
先前那柳常青用出“无根木”的神通时,那修士也只是稍微看了番,就不再瞩目。
但此刻又来了个足够比拟神通的幻术,那修士便觉得此筑基修士间的擂台,竟也有些意思。
柳常青更是觉得自己被人戏耍,愤懑地将灵气使劲灌注到流水中,那些柳树疯狂地吞食灵气,柳条飞快成长,比之刚才还要茂盛。
顾北栀不急不缓,将斗篷整理好,而后将斗篷的帽子戴上。
她想等的便是此刻,那柳常青将更多的灵气注入到神通法阵之中,想他在没了神通之后,灵气储备也不丰富的时候,再赢下他就会容易许多。
那雷蝉已准备良久,应是能够一击将此神通破解。
“我先前去往大山,有幸得了几只灵宠,前日因放心不下,便将其带在身上,想不到今日这最后一战,我却要靠这些小家伙取胜。”
顾北栀喉咙沙哑,不知为何。她向后退了几步,撑起护盾,以阻挡雷蝉的电波及自身。
只见一柳树下,雷光炸起,而后,每每间隔的树下,皆是雷光。
擂台下的看客纷纷后退,这雷电领域极广,就连他们也在波及范围之内。
柳常青一惊,不曾想方才他瞥见的紫光竟是雷光,要知这雷可是至阳之物,世间难得,他从未预想过能在此处擂台遇见。
一阵雷响过后,雷电贯通整片流水,就连擂台的空旷之地,都布满了雷痕。
就连那天都随之变色,乌云滚滚,似要下起雨来。
顾北栀笑了笑,不曾想这雷蝉生气的模样,竟与那日雷鸣暴雨相似,那雷鸣暴雨竟真是它们引来的。
柳常青很是苦恼,若要他继续维持神通,便无法用灵气撑起能阻挡其雷电的法盾。
可若是想保护自身,那他之后想再立神通,便毫无可能。没了神通之后,他还能赢下此擂吗?
柳常青犹豫不决,最后竟决定将灵气尽数注入神通之中,只要挡下了此番雷电,他便还有一战的资本,可若没了神通,他便再无赢的可能。
两头皆输,倒不如选一个还有机会的路。
柳常青闭上双眼,将一颗树种丢于身下。
他回想起自己还是孩童的那个时候,师父以身化树,而后枯树逢春。
周而复始,是为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