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你见过孔雀呀，害我说了老半天。”
孔雀有些失落，她年幼刚入门时，也是逢人就说自己名字的来历，但大家都对这凡间的鸟不感兴趣，她便极少再跟人说何为孔雀。
后来年纪大了些，与新入门的年幼弟子们又极少碰面，他们之中倒有人会对这鸟产生兴趣，但只要有人一说到凤凰之流，她的孔雀便没了光彩。
她本以为今日遇到个对孔雀感兴趣的，却没想到是个早就清楚了的，自然也就没了她能发挥的空间。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刚才还是孔雀逗顾北栀开心，如今就已反过来了，只是一说到孔雀，顾北栀心里除了这首曲子，也只有那天下第一的暗器了。
“这是什么曲？”
“很长，我已经不记得了。”
顾北栀能记下这几句，还是因为她恰巧也是十四岁学了如何制衣，回想着那会以为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的忧虑，笑容也是不经意浮现在脸上。
这一笑，却是抓住了孔雀的心，她说：“顾妹妹这么可爱，就应该多笑笑，干嘛总是铁着一副脸。”
“人遇到了开心的事才会笑。”顾北栀收起了表情，冷声说道。
“那你方才笑的开心，是不是因为我？”孔雀歪着脑袋，将手伸了出去。
这手上布满伤痕，年纪轻轻就有了茧子。
修士怎会有这样的手呢？
不论是做何的工匠，灵气总会温养全身，样貌愈发俊郎，手形也该是愈发优美，洁白润泽，应当是由上等玉石雕刻打磨而成的艺术品。
甚至到了一定境界，或是有灵药治愈，就连断臂也能重生。
“吓到了吗？”
孔雀将手收回，放到身后。
顾北栀摇摇头，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但她不想主动去揭开别人的伤疤：“没吓着。”
就是觉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顾北栀现在还没闲到要打听别人过去的程度。
孔雀倒觉得无所谓，便将双手如此难看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是我没救到幼弟留下的伤疤，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所以一直没用灵气去修复损伤。”
顾北栀沉默不语，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安慰几句，但如今的她，却不会对此表达太多。
生离死别，对修士而言，太过正常，以至于听见好友离世，毫无波澜的人占了多数。
“他要是还活着，也是和你一样大。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来带你逛逛集市吧。”
孔雀又活泼起来，拉起顾北栀的手，在集市里跑动起来。
顾北栀虽对这集市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孔雀的活力旺盛，便只好跟在后头。
反正那大人物迟早找上门来，命运已经敲定，她想改变命运走向，还需见过那人之后才行。
孔雀递给了顾北栀一支糖果，自己手上也拿了一只支。
透明的糖水浇在苹果身上凝固，红的晶莹剔透。
顾北栀看着那听风赶来的年幼弟子，感叹这糖葫芦的技艺倒是仙凡皆有，而且经久不衰。
“这是宗门果园里产的灵果，一年两熟，产量很大，价钱便宜。”
顾北栀知道那里，以前她刚来的时候，那果园才刚开，果子并不好吃，虽有灵气，但改变不了它们苦涩的口感。
她一口咬下，只吃到点果皮，糖水的甜与果皮的酸涩在嘴里交融，在味蕾上绽放。
“好吃吧，不怕告诉你，这果子可是我种出来的。”
这倒是顾北栀没想过的，灵材好种，毕竟是只要满足条件就能生长的灵植，灵果虽也算在其中，但该怎么叫那果树结果又是个学问。
只开花不结果的果树可不在少数，而浩明城四季分明，这果子又说是一年两结的情况，说明是真的找着了方法。
果为木之精华，但灵植与凡植有着不小的差别，在凡间有效催果的方法放到灵植身上，却是不一定有用。
毕竟有了灵气之后，灵性就增长了不少，修士对着那草木，也能道一句师兄师弟。
“我们试了好久，也就让这一种果树一年两熟，听说这催果的法门早就有了，只是被其他门派捏在手里，从未外传。”
“那就一直试下去吧，不过灵植既然有灵，那就可以骗它了。”
“它又不懂人话，怎么骗？”
“骗它现在还是夏天就好了。”
孔雀似从未想过这种方法，仔细思索一番，却觉得有些道理，便跟顾北栀交谈起来。
顾北栀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想通了。
修士能逛遍大江南北，走过天山雪地，走过冒着火焰的平原。
在他们眼中，一切自然的变化都与灵气有关。
此地火灵气丰厚，此地便气候炎热。此地若水灵气丰富，则降雨充沛。
但这样的道理似乎反过来，也能说得通。
此地炎热，压制了其余的灵气，唯有火灵气能自在逍遥。此地时常降雨，其余灵气被水一浇灌便没了精神，唯独水灵气越浇越活。
气候是存在的。
顾北栀去过很多地方，往着南北贯通中洲，自然见过分明的气候，自然也知晓为何有地的灵米一年三熟，而有地的灵米两年一熟。
灵米的品种自然有差别，但再高品的灵米，到了火烧地、冻土地，也长不出来。
灵植与凡植的差别在此又不大了，都是遵循时令生根、长叶、开花、结果。
但修士与凡人有着更大的差别，对高阶修士而言，改造一番天地，并不困难。而要是辅以科技，就是她这样的筑基期修士，想要改变一方水土，也不困难。
孔雀自入宗以来，估计从未出过昊明宗，不去远方走走，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便难以知晓。
顾北栀将这话说给孔雀听，后者陷入了沉思。
若要灵植开花结果，自然要等到合适的季节，但该怎么骗它开花的时节又到了呢。
“笨蛋，告诉它今日温度正好，明日更暖和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