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九千九百九十年。”
顾北栀回答完，大气不敢出，眼睛也不敢乱飘，只是低着头，此人既有能力将意识流传到万年之后，就已是非同寻常了。
修仙界秘境极多，但也只有初次开启时，才会见得大能留下的意识，而那意识也会在片刻之后消散。
顾北栀很清楚，这浩然殿并非秘境，自然没有能保存一个远古之人意识的能力。
人，身死而道消，意识虽能用奇术保存，但终是有限度的。
“不错。”
那道士脸上笑意盈盈，似对今日此地有来者非常高兴，便主动移来一副蒲团，叫顾北栀坐下。
而后，一副棋盘落在二人中间。
“今日高兴，小友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话虽是问句，但说时却是要求之感，顾北栀也没有拒绝的底气，便答应下来。
顾北栀学过棋，不过到如今，已有二十余年没有下过，她原先就不厉害，如今更是末流中的末流。
“啪嗒”
“啪嗒”
二人间唯有落子声，并无交谈。
顾北栀心事重重，棋势又占下风，故而很快就进了长考。
“小友在想什么？下棋时可要专心致志，分了心，也叫下不好了。”
“多谢前辈指点。”
但说来容易，顾北栀自然无法从心事里挣脱。
她如今所对之人，是万年前之人，所对的时代，也是万年前仙道初开的时代。
一局终了，顾北栀没赢。
“先辈找我来此，是有何指示？”
道士笑道：“没有指示，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下下棋？”
“不敢，只是我上次来浩然殿，并未受前辈召见，故而此次心中难免慌乱。”
“你无需担忧，若我想害你，恐怕也是一眨眼的事，如今你能穿越时间，走到我身侧，也是我在帮你。若无我，你怕是已经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了，何谈走到这儿。”
顾北栀了然，她在殿中走了三百三十三步，对照的是九千九百九十年。顾北栀也有言法，昨日夜里所用之法，便是时空的一种体现。
人死，不过十年便肉身消散。寻常器物，不过百年也土崩瓦解。就是法宝，也经不住千年时光的残杀。
顾北栀虽是虚龙，但修为不高，只有筑基，何能承受万年之久的时间，那时间的风暴，会将她的血肉一片片刮下，最后灰飞烟灭。
若是想撑起时空，没有绝世的法宝与神通，自然毫无可能。
“但就算是我，借着浩然殿这法宝，也只能跟你下一局棋。”
“前辈，浩然殿是法宝？”
顾北栀惊讶地问，这浩然殿虽堂皇，但并无其他法宝那般自溢的灵气，而且，如此大殿，若是法宝才更吓人。
法宝越是要做的小，做工就越要精细，也越困难。
而同样的，法宝越大，那细微的地方也就越多，细微之处若做不好，就会影响到大局，故而做起来同样困难。
浩然殿略窄，但也有百米之宽，面积庞大，且高度比起寻常宫殿来也丝毫不让。
如此庞然大物竟是一件法宝？
顾北栀倒是开了眼。
道士也不觉得此事是秘密，便告诉她：“浩然殿是法宝，共有十件，每件形制规格相同，若要论个不同之处，估计也只有边边角角、残角补缺有所不同。毕竟，再厉害的法宝经过时间的洗礼，也会留下痕迹。”
“这十件，可是都在名门正派？”
“不错，这是法宝，也是阵法，还是禁制。是一方小天地，也是万丈深渊。”
道士在这法宝里活了一万年，除了此处外，他无处可去，于是对他而言，这个法宝就成了束缚他的东西。
浩然殿是那观天的井，他便是那井底的蛙。
“为何不出去呢。”
“我自愿留在这里，为的是佑人间太平。”
“人间有劫难？”
“气运不调，人气不显。人乃万物之灵，如今的情况却是气运分散，无人做龙。”
做龙，意味着成天子，立天地之心，显天地之威。
天子若顺应天道，则可叫人间太平，安康长乐。
天子若忤逆天道，则会叫大道不显，多灾多难。
修仙界出自人间，人间若遭了殃，这修仙界也不会太平。
有一说是人气即灵气，这万物修仙入道，若想成就伟业，都需化作人形，因为唯有这人形，才可享那人气。
草木成精，需要百年开启灵智，需要千年才能入道，它们那积蓄千百年的灵气，只为了进到人刚生下时的状态。
野兽成精，虽说要求比之草木这离人甚远的好些，但也需要十年才可双腿直立，百年才可口吐人言。
它们光是入道，就花去了寿命中大把的时间。
而唯有人，从父母生下后，就可开始修行，只是为了幼童的心神，才会叫他们长一段时间后，才入道修炼。
而凡间若是不太平，就会叫灵气变得污浊，故而每每凡间大战，修仙界都会有人前去化解。
不仅是为了某门某派的利益，更是为了整个修仙界。
“前辈所言，无人做龙，是何意？”
“天子死了。”
道士又重复了一遍：“天子死了，未能躲过劫难，枉死在刀剑之下。”
天子身负气运，寻常刀剑只怕近了他的身，也会因各种缘由刺不中他。
就如始皇绕柱而行，那刺客是真的杀不了他吗？非也，是这天地不让他在当时死去，身上有着气运加护，是命定之人。
“怎么会？”
顾北栀去年时去过人间，在皇城脚下带回了陈念夏。若要说是那人所为，顾北栀根本不信一个修为比她还低的人，能影响到天子的命。
“天子死后，气运转移，凡间大战将生，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直到战事终了，一人胜出，气运之人做了龙，才会叫人间太平。可这乱世将临，何时可终，又是未有定数。”
顾北栀无奈，她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所能做的事太过有限。
“前辈，我修为太低，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谁知这道士话锋一转，道出了顾北栀的真身。
“你是虚龙，自然帮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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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呜呜，为爱奉献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