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一刀。
确实成名已久。
纪若是年轻一代的电竞职业选手，而归海一刀这个名头的主人，是好几代之前的老前辈了。
在退役之后，归海一刀凭借着名气，做着游戏鉴赏家的工作。只不过在几年前就不再显露，频道也很少更新，传说是结婚生子，做起了线下生意。算起来这位前辈也有三十好几了。
当年刚刚接触电子游戏的时候，纪若没少看各路职业选手、操作大神、路人王的对局视频，归海一刀的集锦看得也不少。老前辈的涉猎范围非常广，射击、格斗、策略经营都有参与过。那时候的纪若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纪若没想到在《奈落》里能有机会见到这位老前辈，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还在想事情吗？”
旁边的声音打断了纪若的思路，是咕噜灵波贴着自己的耳旁。
桌子上的热菜凉菜都已经见了底，那四个男生还在说笑。亚瑟摩根更是点了几杯扎啤，看他状态栏上的‘醉酒’状态，很明显是喝上头了。
纪若点点头，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这个场景总是让她想起来那天四勇士的散伙饭，仿佛是在昨天。
说起来，自己在现实里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每天处理一些简单的家务，点外卖、睡觉、上游戏推进度，如同活在了游戏里面。
来聚餐的前两天，她还看完了‘强化·攻击’，收集到了‘治愈术’另外三卷。
关于和0914攻略团合作的事情，在刚才千钧他们和满文星已经约定完毕了。等待攻略团准备完毕，满文星就会提前通知五人来参加破败教堂的集体攻略活动。
“出去走走吧？”
咕噜灵波站起身，伸手牵起小狐娘的右手。她对着千钧说：“我跟小优出去走走，回头见咯！”
“嗯，行。下次见。”千钧点点头。毕竟现在事情也已经谈妥，大家只是在吃饭聊天。
纪若有点懵，但还是跟着咕噜灵波走出去了。
被包裹着的手感受到来自女孩子特别的体温……其实也差不多，都是36度左右，可却让小狐娘有些心跳过度。
“那些家伙啊，总是自顾自开心。”咕噜灵波带着小狐娘走出了餐厅，走到了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玩家们。
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纪若点点头。
路上咕噜灵波没说话，小狐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总有些尴尬，被牵着手却挣脱不开。她不由得想转移视线，看看在路边聊天的玩家、调戏NPC的玩家、叫卖商品的玩家、组队的玩家、性骚扰女玩家的玩家……
纪若在想，咕噜灵波这样忽然牵着自己的手，是否也算性骚扰呢？
应该不算吧。
看着对方头顶四个字的蓝色ID，纪若感觉思绪越来越远，亦如两人离河丽村也越来越远。
走过小树林，穿过灌木丛。潺潺的水声似有些朦胧，傍晚的霞光冷暖相接，落日的橙红与天空的湛蓝，亦如被风轻轻扬起的赤发，和眼前顺着鹅卵石底而流过的林间溪水。
白天与黑夜相交替的时刻，总能从空气中嗅出一些味道。清凉的，带着妙不可言的甜腻。
“看那儿！”
顺着咕噜灵波的手指看过去，在溪畔有一间木屋。
“这儿没什么人来。”她笑着说：“没有NPC，没任务材料，也就没有玩家。我也是随便走走的时候发现这里的。”
趟过溪水，推开木屋的门。尘土和腐朽味道扑面而来。
“咿！”
小狐娘吓了一跳，刚才从推开门的时候，旁边掉下来一个黑黑的小东西。她撇过头看去，那只小家伙急匆匆地从自己脚边爬了过去，钻进了同样黑漆漆的木柜子后边。
那小家伙有八条长满毛的腿，差不多巴掌大。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蜘蛛。
看着一惊一乍还有些害怕的小狐娘，咕噜灵波不禁嬉笑道：“你怕蜘蛛呀？”
“……嗯。”
这东西，真的很可怕。
“那来把这里打扫一下吧？”咕噜灵波知道小狐娘在担心什么，特别说：“边边角角的地方我来吧！小优你负责看得见的地方！”
“嗯，好。”
游戏也像现实一样，很多地方需要做清洁工作。不过大部分的清洁工作都有NPC处理，玩家扮演着相当于冒险者或者说旅客这种身份。
见到整个屋子打扫的差不多了，纪若问：“这里，是要做据点吗？”
“我们两个人的据点哦！”咕噜灵波俏皮地说：“才不会邀请那些家伙来呢！”
“嘛……”
纪若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
“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纪若继续说着。刚才在打扫的时候，她看到很多有故事背景的东西，大抵是有NPC在这里生活过，但后来又搬走了。
屋子也不算大，有客厅、厨房、餐厅和一间卧室。屋子的后门外还有一处小花圃，只不过围起来的篱笆以及损坏不堪，爬满了藤蔓。
“是的。”咕噜灵波顿了顿，忽然说：“小优，你最近说话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不一样吗？哪里不太一样？”纪若很奇怪。
咕噜灵波拉着小狐娘在收拾好的餐桌旁边坐下，一本正经地说：
“你以前说话的时候气息很足，也很流畅。现在你说话经常喘气，气息跟不上，而且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很柔弱。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嗯，我去过了。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大概是现实里那种奇怪的‘不适感’，虽然医生开的药物有一些辅助作用，但药效一过，那种不适感只会越来越强烈。现在除非是必要离线，不然纪若都是待在游戏里。
游戏里的自己不会有‘不适感’，但大概是现实里身体的问题，游戏里的自己也越来越感到疲惫。
“不要紧吗？”咕噜灵波神情担忧，说：“你不要勉强，如果缺钱的话，跟姐姐说。”
“真的，不要紧。”
见到小狐娘再三拒绝自己的好意，咕噜灵波只能无奈地说：“好吧，不过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语音，好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
“我很害怕身边的人离开我，你知道吗？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会因为病痛什么的……”
“不会。”小狐娘摇摇头：“我很健康。”
“嗯！”
咕噜灵波的眼角泛红，但她还是笑了起来：“去看星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