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里的星空，比现实里的星空好看。
都市霓虹灯下很少能看到星夜，钢筋水泥丛林里也见不到月亮。
小屋的溪水往上游走不过十几步，能看到一块足以躺下两人的巨大岩石。
纪若有些别扭地躺在左边，因为尾巴总是有些不太听话，会在身下乱动。
咕噜灵波躺在右侧，两只手交叠在小腹上，左腿直放，右腿屈起。她看见小狐娘在跟自己的尾巴做斗争，伸手握住狐尾，放在了自己身上。
“唔……”
被人触碰尾巴的感觉很奇妙，纪若的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不过这样也好，尾巴就不会乱动以至于膈着自己了。
“今天的星星。”
暗淡清冷的月光让咕噜灵波的唇线泛起粉嫩的雾芒，她如水晶一般透彻的碧蓝瞳孔凝望着无数星星闪烁着的夜空。她说：
“我以前还没有想过，游戏里的星空会这么好看。”
纪若顺着她的视线，那茫茫星空她早就凝望过，紫色、蓝色、橙色、绿色……或大或小，忽明忽暗。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小狐娘侧过头看着旁边的少女。
她仍然望着那个星空，却不似在看任何一颗星星，就那样痴痴地望着。
“咕噜……咕噜灵波？”
听到小狐娘带着询问语气的轻呼，咕噜灵波回过神来，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着说：
“嗯，叫我咕噜就好。”
咕噜的表情，在小狐娘的眼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自然。她在笑，却笑得很勉强。将自己还算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人，把悲伤和无奈都留给自己。
这样的表情，纪若在夏漠的脸上也看到过。正是分开的那天，即便有诸多的无奈、愤怒，却只是默默地咽下去。
纪若说：“你好像，不开心。”
“啊，嗯……有吗？”咕噜眼神躲闪了一下，接着说：“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咕噜的手顺着狐尾的毛发，轻轻的抚摸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没有说话，只有风声、摩擦声、溪水与岩石碰撞声。
“可以，跟我说说吗？”小狐娘开口。
“啊？”
咕噜手上的动作忽然停滞，但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抚摸着毛发。她说：“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纪若挪动着身子，与咕噜凑得更近了一些：“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呢……小优一直很冷淡，我还以为小优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怎么会，你对我很好，当然是朋友。”
“有吗？”
“嗯。有，按摩，还有每天在线，都会来找我聊天。”小狐娘回忆起前两天独自活动的时候，在餐厅或者旅馆看技能书，在野外做支线任务，总是自己一个人。
但好友列表里，咕噜一上线，就会邀请自己一起玩。
两个人经常玩到很晚，即使下线了，咕噜也会拨一个语音给纪若，一直闲聊到睡觉。
聊游戏、聊流行梗、聊艺术……偶尔还会聊聊感情。纪若很少下线，所以总是咕噜先睡着。
“我，现实里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纪若说：“有你陪我玩，和我聊天，我很放松。
还有，我要坦白一个事。希望你能，原谅我。”
咕噜好奇反问：“坦白什么？”
“嗯……如果我，欺骗你。你会原谅我吗？”
“小优有骗我什么吗？”咕噜灵波顿了顿，接着说：“小优也没有伤害我什么的吧？那我就提前原谅你啦！”
“就，当时我们认识。你说我，是情场高手。或者是，男孩子。”
“呀！所以小优有男朋友是吗？看我惩罚你哦！”
说着，咕噜灵波上手去挠小狐娘的痒痒肉，两人一阵娇笑。
受到刺激的小狐娘笑了两下就感觉到胸闷气短，连忙拨开咕噜的手：“别，我喘不上气了。”
“啊！对不起。”
“没事。”
稍微缓了一下，纪若继续说：“其实，我是男生。”
意料之外的是，咕噜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哦，果然是这样呀！”
“什么叫，果然是这样？”
“哈哈哈，上一次魔法期跟小优聊起来的时候，小优对这方面一点常识都没有诶。”咕噜伸手捏着小狐娘软乎乎的脸颊肉：“我当时就在想呀，小优会不会是还没有成年。或者生理上有什么问题，以及……当时就有在想，小优会不会是男孩子。不过没仔细往那方面想啦！”
“不会，讨厌吗？”
“嗯……不会哦！毕竟小优很可爱，也很可靠呢！”
“可我现实里，没有这么可爱。”
“现实重要么？”
咕噜松开捏着脸颊肉的手，转而将小狐娘抱进怀里：“如果现实比一切都重要，那又何必玩虚拟网游呢。
小优虽然不爱说话，有时候很冷淡，但对我的任性很包容。其实经常打扰你，又何尝不是你在陪伴着我呢？
我不在乎小优有没有欺骗我，也不在意现实里长什么模样。
小优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拥有这份感情，能把小优抱在怀里，就这样。”
就这样。
体温包裹着纪若，这一次触电的感觉不再是身体上的反应，而是仿佛触及到了心脏跳动着的软肉。
缺氧，
和安心。
“谢谢你。”
“不要谢谢。”咕噜将小狐娘平放，自己支起身子，俯视着身下的人。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按在小狐娘的唇瓣上：“要亲亲。”
“嗯……不太好吧。”
小狐娘的脸颊很红，眉心微微蹙起，眼神更飘忽起来。可是看到咕噜坚定的目光，她还是强迫自己跨越那条不存在的线，让少女的食指从自己唇瓣上滑落。
然后，啄在了少女的下唇瓣上。
只是轻轻一碰，就立马分开。可少女原本坚定的眼神瞬间融化开来，变成了沸腾的蒸汽姬：
“我、我的意思是……脸。不，嗯……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对不起……”
“没有，是我没说明白……我以为小优知道的，亲脸蛋是亲昵的意思。亲嘴是……”她没说下去。
“亲嘴是什么？”
“啊呀！小优真的没谈过恋爱吗？女朋友？男朋友？”
“没有。”
“这样呀……”咕噜灵波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就是，亲嘴是代表喜欢、爱意。爱情嘛！小优肯定明白的！就是在捉弄我吧！”
“我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的。”
其实她知道。
“现在知道了嘛！那以后不能随随便便亲其他人的嘴哦！”
咕噜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是我的话……”
她的话没有说完。而是用右手撩起了耳边的长发，背着清冷的月光，慢慢地俯下了身子。
在小狐娘震惊的眼神中，少女的唇瓣贴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