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聚会的日子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林风站在镜子前，反复调整着领带的位置。江若紫为他准备的这套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良，却让他浑身不自在。画箱安静地躺在床边，里面是他为这次聚会准备的礼物——一幅江若紫的肖像速写。
"别紧张。"江若紫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只是普通的家庭聚会。"
林风转过身，捧起她的脸。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普通家庭聚会需要请柬和安保检查？"他苦笑道，想起昨天收到的烫金邀请函和今天进门时的层层检查。
江若紫的指尖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相信我，好吗？"
车子驶入江家庄园时，林风才发现上次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主宅前的喷泉广场上停满了豪车，穿着制服的侍者穿梭其间。远处草坪上支起了白色帐篷，乐队正在调试乐器。
"这是...普通聚会？"林风干巴巴地问。
江若紫捏了捏他的手："每年一次的家族聚会，所有江氏集团的股东和高管都会来。"她顿了顿，"还有...一些商业伙伴的子女。"
林风立刻明白了她的暗示。那些"商业伙伴的子女"中，很可能包括江远山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选。
他们刚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迎了上来。江若蓝今天穿着香槟色礼服裙，头发精心盘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姐姐！"她亲热地挽住江若紫的手臂，眼睛却盯着林风，"爸爸在找你呢，周家的人刚到。"
江若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周子轩也来了？"
"当然啦，"江若蓝甜甜地说，"他可是专门从英国飞回来的。"她转向林风，笑容加深，"周学长是剑桥的高材生，家里做金融的，和我们是世交呢。"
林风听出了话中的刺，却只是平静地点头："听起来很优秀。"
"走吧。"江若紫拉起林风的手，力道大得让他有些疼。
主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下聚集着衣着光鲜的宾客。林风感到无数目光向他们投来，窃窃私语如同无形的波浪在人群中扩散。
"江小姐带男朋友来了？"
"听说是美院的学生..."
"江远山能同意？"
江若紫挺直腰背，手指与林风紧紧相扣。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穿过人群向他们走来。他穿着定制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优雅。
"若紫，好久不见。"男子微笑着，目光在林风身上一扫而过，"这位是？"
"我男朋友，林风。"江若紫的声音很平静，但林风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林风，这是周子轩，我们家的...朋友。"
周子轩伸出手："久仰。若紫在信里提过你。"他的握手有力而短暂，像在完成某种仪式，"听说你是画画的？"
"油画专业。"林风简短地回答。
"有意思。"周子轩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我在伦敦也收藏一些当代艺术作品，或许有机会可以交流。"
林风正想回应，江若蓝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子轩身旁："周哥哥，你上次答应带我去看你的收藏呢。"她亲昵地挽住周子轩的手臂，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林风。
"若蓝，别闹。"周子轩温和地责备，却任由她挽着，"若紫，你父亲在找你，好像是要介绍几位董事给你认识。"
江若紫犹豫地看了林风一眼。
"去吧，"林风轻声说，"我在这等你。"
看着江若紫离去的背影，林风突然感到一阵孤立无援。宴会厅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画箱钥匙——那是他与自己世界的唯一联系。
"不适应这种场合？"周子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江若蓝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香槟塔旁。
"确实不是我的日常。"林风坦然承认。
周子轩递给他一杯香槟："江家的世界就是这样。若紫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她的未来早就规划好了——接手家族企业，嫁给门当户对的人，维系商业联盟。"他啜饮一口香槟，"你觉得你能给她什么？"
林风盯着杯中金色的液体："爱情不是交易。"
"多么天真的想法。"周子轩轻笑，"你以为若紫为什么会选择你？因为她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你对她来说不过是...新鲜感。"
林风握紧了酒杯："你根本不了解她。"
"哦？"周子轩挑眉，"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珍视那条紫水晶项链吗？知道她为什么和继母关系紧张吗？知道她为什么害怕雷雨天气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刀子扎进林风心里。他确实不知道这些答案。
"看吧，"周子轩的语气近乎怜悯，"你喜欢的只是江若紫的表面。而我，认识她二十年，了解她的全部。"
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江远山站在一架三角钢琴旁，身边是略显紧张的江若紫。
"感谢各位莅临今年的家族聚会。"江远山的声音沉稳有力，"今天我想特别介绍一位年轻人给大家认识——林风，请上前来。"
林风僵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窃窃私语再次响起。周子轩在他耳边低语："祝你好运。"
穿过人群的路仿佛无比漫长。林风能感觉到无数审视的目光，像X光一样试图穿透他的伪装。江若紫向他投来歉意的眼神，显然这个环节并非她所安排。
"小林是我女儿的朋友，"江远山的手搭在林风肩上，力道不容拒绝，"听说很有艺术天赋。今天这个机会，不如请他为大家展示一下？"
林风这才注意到钢琴旁已经准备好了画架和颜料。这是一个测试，或者说，一个陷阱。
"爸！"江若紫小声抗议，"林风没有准备..."
"没关系。"林风深吸一口气，走向画架。他打开颜料盒，手指触摸到熟悉的工具时，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需要模特吗？"江远山问。
林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江若紫身上："如果可以的话。"
江若紫走到钢琴旁坐下，紫水晶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林风开始作画，笔触快速而准确。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画笔与画布摩擦的细微声响。
半小时后，林风放下画笔。画布上的江若紫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将那条紫水晶项链画成了画面焦点，宝石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女性面容——那是他根据江若紫钱包里珍藏的照片想象出的她生母的样子。
江远山第一个走上前观看。当他看到项链中的面容时，表情明显变了。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这是..."江远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若紫最珍视的东西。"林风平静地说，"也是她与母亲唯一的联系。"
江若紫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从未告诉过林风项链的来历，但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懂。
江远山深深看了林风一眼，转身对宾客们说："请大家继续享用宴会。"然后低声对林风道："跟我来。"
书房里，江远山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林风一杯。
"你怎么知道项链的事？"他直截了当地问。
"我不知道。"林风诚实回答，"但我看到若紫每次触摸项链时眼神的变化，那是思念的眼神。"
江远山沉默良久："她母亲去世时她才十岁。那条项链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他喝了一口酒，"我低估了你，林风。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女儿。"
"因为我爱她，愿意真正去'看'她。"林风轻声说，"而不是把她当作某个标签或身份的附属品。"
江远山刚要回应，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江若紫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急切："爸！周叔叔说有事要和你谈，关于南城项目..."她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你们...没事吧？"
"没事。"江远山站起身，拍了拍林风的肩，"去吧，年轻人应该享受聚会。"
走出书房，江若紫立刻抓住林风的手："发生了什么？他为难你了吗？"
林风摇头，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相反，我想我可能赢得了他的些许尊重。"
聚会接近尾声时，林风独自走到花园透气。夜空繁星点点，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素描本，开始勾勒眼前的景象。
"画得不错。"
林风转头，看到江若蓝倚在廊柱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谢谢。"他简短地回应，继续作画。
"你知道吗，"江若蓝走近几步，"姐姐以前从不敢在爸爸面前提起她妈妈。你是第一个让他接受这个话题的人。"
林风停下笔："那条项链对她很重要。"
"对我们全家都是。"江若蓝的语气出奇地真诚，"我妈妈——我是说继母——一直很嫉妒那条项链，因为它代表着爸爸永远忘不掉的那个人。"
林风惊讶于她的坦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江若蓝喝了一口酒："也许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姐姐好。"她顿了顿，"关于两年前那件事...我当时太幼稚了。"
林风没想到会听到道歉："都过去了。"
"不，没过去。"江若蓝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周子轩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一直认为姐姐应该是他的。"她压低声音，"小心他，林风。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人玩的是你看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