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早高峰的车流中穿梭，林风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是否有人跟踪。江若紫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握着一个染血的牛皮纸袋——那是混战中她从父亲办公桌上抢来的唯一线索。
"他早就准备好了。"江若紫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个纸袋上写着今天的日期..."
林风瞥见纸袋角落确实有一行蓝色墨水写的小字：2023.11.28。他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原来江成海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对决，甚至准备好了遗物。
"看前面。"江若紫颤抖着打开纸袋，里面滑出一枚古铜色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江成海与林振业站在游艇甲板上，两人举着香槟杯相视而笑，背后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
林风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他只在父亲书房见过这张照片的残缺版本——被剪去了江成海的部分。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致最好的搭档与兄弟，愿我们的孩子永远不必经历我们这代人的苦难。"
"骗子..."江若紫的泪水砸在照片上，"他明明说你们林家是..."
"嘘。"林风突然急打方向盘拐入小巷，后视镜里一辆黑色SUV跟着变道，"我们被跟踪了。"
他猛踩油门，奔驰在狭窄的巷道里左冲右突。江若紫死死抓住扶手，看着林风大腿的枪伤渗出鲜血染红座椅。
"你的伤..."
"没事。"林风咬紧牙关，突然急刹停在垃圾中转站前，"下车！"
他们弃车钻进错综复杂的后巷，林风拖着伤腿带路，最终从一家洗衣店后门冲出，拦了辆出租车。
"海滨公园。"他压低声音对司机说，然后用湿巾按住江若紫被玻璃划伤的手腕，"不是赵刚的人，车牌显示是经侦支队的车。"
江若紫瞳孔骤缩："警方也参与其中？"
"不一定。"林风回忆着录音里父亲提到的"账本在灯塔"，突然福至心灵，"去灯塔公园！你父亲录音里说的可能是那里！"
出租车调头驶向城东海岸线时，江若紫发现林风脸色惨白如纸。她掀开他临时包扎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子弹还嵌在肌肉里。
"你会失血休克的！"
"再坚持..."林风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头重重砸在车窗上。
朦胧中他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听到医疗器械的碰撞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徐梦戴着口罩的脸和沾血的橡胶手套。
"欢迎回到人间。"徐梦递给他一杯温水，"子弹取出来了，但你需要输血。"
林风挣扎着坐起，发现身处一个类似诊所的房间。江若紫趴在床边熟睡，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是哪？"
"我表姐的私人诊所。"徐梦摘下手套，露出严肃的表情，"你们闹得够大的，江氏大厦坠楼案已经上头条了。"
她递过平板电脑，新闻标题触目惊心：《江氏集团董事长与保安队长坠亡，疑似商业纠纷》。配图中，六十八层破碎的落地窗像张狰狞的大嘴。
"赵刚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徐梦调出一张证物照片，是枚蛇形徽章胸针，"和你发给我的标志一致。"
林风想起什么，急忙摸向口袋："钥匙呢？"
"在这。"江若紫突然惊醒，从颈间取下挂着钥匙的项链，"我父亲在信里说...这是开启一切的钥匙。"
"信？"
江若紫取出对折的信纸，上面是江成海凌厉的笔迹：
「若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经不能亲口告诉你真相了。十年前那场悲剧，我和振业都是棋子。真正的凶手藏在'蝰蛇'组织深处，赵刚只是马前卒。
保险箱在灯塔地下室，密码是你和林风的生日。里面的东西足够摧毁他们，但也会让你陷入危险。如果决定继续，去找振业的老部下马局长。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爸爸永远——」
信纸末尾被血迹晕染开，可能是江成海受伤时写的。林风喉咙发紧，那个雨夜的所有碎片终于开始拼合。
"灯塔公园七点关门。"徐梦看了眼手表，"现在过去刚好。"
夜幕降临时，三人伪装成维修工混入正在施工的灯塔区域。顺着旋转楼梯下到地下室，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赫然是林风在照片上见过的蛇形徽章浮雕。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远处传来巡逻员的脚步声。三人屏息凝神，直到脚步声远去才转动钥匙。门开时，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里堆满集装箱，中央孤零零立着一个老式银行保险箱。江若紫输入生日组合时，林风注意到她指尖在颤抖。
"咔嗒"一声，箱门弹开。里面整齐码放着账本、U盘和一部卫星电话。最上面是个透明证物袋，装着一枚带血的袖扣。
林风如遭雷击——那是父亲最爱的蓝宝石袖扣，坠楼当天就失踪了！
徐梦快速浏览账本，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不仅是洗钱记录...他们在操控整个东南亚的稀土贸易！"她指着某个代号，"这个'蝮蛇'的签名出现在每笔关键交易里。"
林风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虽然画质很差，但仍能辨认出赵刚正将某个小盒子交给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照片角落的时间戳正是父亲坠楼前两小时。
"等等..."江若紫突然抽出压箱底的信封，"这是给马局长的。"
信封被拆开的瞬间，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三人面面相觑，林风咬牙按下接听键。
"林少爷。"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游戏才刚刚开始。"
电话戛然而止，几乎同时，灯塔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林风扑到窥视孔前，看到五六个黑衣人持枪包围了入口。
"后门！"徐梦抓起资料塞进背包，"施工通道！"
他们刚冲进通道，上方就传来撞门声。黑暗的隧道里只有手机微光照明，江若紫被钢筋绊倒时，林风看到她膝盖擦出血痕却一声不吭。
"前面有光！"徐梦喊道。出口处，海浪拍岸声越来越清晰。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隧道的刹那，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林风与之扭打间，对方的渔夫帽脱落，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监控里那个神秘人！
"把东西交出来！"男人掐住林风喉咙，另一只手去抢背包。混乱中，江若紫举起生锈的铁管狠狠砸下。
男人闷哼着松手，林风趁机将他踹开。三人跌跌撞撞冲上沙滩，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上船！"徐梦指着系在礁石旁的小艇，"我通知了马局长！"
摩托艇划破漆黑的海面时，林风回头望去，灯塔顶层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像只苏醒的巨眼。光柱扫过海面，照亮了站在礁石上的疤脸男人。即使隔着百米距离，那人嘴角的冷笑仍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会罢休的。"江若紫抱紧装着证据的背包，海风吹散她的长发，"我们接下来..."
"去找马局长。"林风握住她冰凉的手，"然后联系国际刑警。你父亲和我爸用生命保护的真相，该见光了。"
徐梦突然指向海岸线："看！"
灯塔方向腾起冲天火光，爆炸声随后传来。烈焰中，那座矗立百年的建筑开始倾斜，最终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林风和江若紫十指相扣，看着火光倒映在海浪里，仿佛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血色重现。但这次，他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摩托艇驶向深海时，林风从背包里取出那枚染血的袖扣。月光下，蓝宝石里仿佛凝固着父亲未说完的嘱托。他郑重地将它别在领口，就像父亲曾经那样。
"我们会赢的。"江若紫靠在他肩头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东方海平线上，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新的一天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