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弧线，徐梦将油门推到极限。林风紧握着那枚蓝宝石袖扣，冰冷的海水混合着血液从他大腿的伤口渗出，在艇底积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
"他们炸了灯塔..."江若紫回头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声音被海风吹得破碎，"那些证据..."
"重要的都在这里。"徐梦拍了拍防水背包，里面装着账本照片和U盘的备份，"我拍了照，原件已经通过安全渠道传给马局长了。"
林风眯起眼睛，东方海平线上的晨光刺痛了他的瞳孔。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父亲书房里滴水的雨衣，电话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最后那句被枪声打断的"灯塔"。
"你父亲和我爸...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林风转向江若紫，发现她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异常苍白，"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准备了至少十年。"
江若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皮纸袋边缘的血迹："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们知道危险，为什么不早点..."
"因为证据链不完整。"徐梦突然插话，她调整着航向避开一艘渔船，"我粗略看了账本，涉及二十七个国家和地区的银行账户，但没有一个直接指向'蝮蛇'。你父亲和林叔叔显然在等某个关键证据。"
摩托艇突然剧烈颠簸，林风闷哼一声按住大腿。江若紫撕开急救包，用止血带紧紧扎住他伤口上方的位置。
"坚持住，"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马局长安排了医生在碰头点等我们。"
林风注视着江若紫颤抖的睫毛，想起照片背面那句"愿我们的孩子永远不必经历我们这代人的苦难"。命运弄人，他们不仅重蹈父辈的覆辙，甚至陷得更深。
"看那边！"徐梦突然压低声音。远处海岬处，三艘没有标识的快艇正呈扇形向他们包抄过来。
林风抓起望远镜，镜头里戴着渔夫帽的疤脸男子正对着无线电说着什么，他左侧太阳穴上狰狞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是隧道里那个人！"江若紫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会..."
"我们中有人被追踪了。"徐梦快速检查背包和装备，最后目光落在江若紫的项链上，"钥匙！"
江若紫摘下铜钥匙，徐梦用多功能刀撬开钥匙柄，一粒微型追踪器掉在她掌心。
"妈的！"徐梦毫不犹豫地将追踪器扔进海里，"抓紧了！"
摩托艇猛地转向，几乎是以垂直角度切入两波海浪之间的狭缝。林风单手抱住江若紫，另一只手掏出从疤脸男子那里夺来的手枪。后方快艇上的枪声响起，子弹在水面激起一连串水花。
"还有多远？"林风对着徐梦吼道。
"两海里！"徐梦指向一处隐蔽的小海湾，"马局长的人在红树林等我们！"
一枚子弹擦过林风耳际，灼热的气流让他脸颊发烫。他回身连续射击，最接近的快艇上有人应声落水。但另外两艘快艇已经逼近到不足五十米，疤脸男子举起冲锋枪的轮廓清晰可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从云层中压下。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突然从悬崖后方现身，机载机枪喷吐出火舌，在追击的快艇前方织成一道弹幕。
"是马局长的人！"徐梦大喊。
疤脸男子的快艇急转避开弹幕，不甘心地朝直升机开了几枪，最终还是调头撤离。直升机在他们头顶盘旋，垂下一根救援绳。
"女士优先。"林风帮江若紫套上救援带，看着她被缓缓吊起。当他和徐梦也安全进入机舱后，才发现驾驶员竟是穿着便装的马局长本人。
"好久不见，小林。"马局长摘下墨镜，左眼下方一道陈年刀疤随着他的微笑扭曲，"你长得越来越像振业了。"
直升机掠过海岸线，向群山深处飞去。机舱里，随行医生正在给林风处理伤口。江若紫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海平面，突然开口："马叔叔，我父亲留下的信提到您是唯一能信任的人。"
马局长的手在操纵杆上微微收紧："你父亲和振业...他们是我带过最好的卧底。"
"卧底？"林风和江若紫异口同声。
马局长没有立即回答。直升机降落在深山中的一处隐蔽营地，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迅速围上来警戒。直到进入加固过的集装箱式指挥中心，马局长才示意他们围坐在电子沙盘前。
"二十年前，国际刑警发现一个代号'蝰蛇'的组织正在操控全球稀土贸易。"马局长调出一组加密文件，"你们父亲以商人身份打入内部，用了十年时间才接触到核心层。"
屏幕上出现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振业和江成海站在矿场前，背后是堆积如山的稀土矿石。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在两人"决裂"前三个月拍摄的。
"他们发现'蝮蛇'的真实身份是——"
马局长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一个特警冲进来："长官，东南方三公里处发现不明车队！"
"准备转移！"马局长迅速关闭文件，从保险柜取出三个护照扔给他们，"这是你们的新身份。徐梦，联系你在国际刑警的同学，按B计划进行。"
林风抓住马局长的手臂："至少告诉我们'蝮蛇'是谁！"
马局长犹豫了一瞬，最终从内袋取出一张照片："这是唯一一张我们拍到的'蝮蛇'正面照，但因为背光..."
照片上，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游艇甲板上，只能辨认出他左手小指戴着枚蛇形戒指。江若紫突然颤抖起来："这个轮廓...我好像在哪见过..."
外面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接着是消音武器的闷响。马局长一把将他们推向后门："走！穿过排水隧道就是备用停机坪！"
"您呢？"徐梦迟疑道。
"总得有人拖住他们。"马局长掏出配枪，脸上浮现出林风记忆中和父亲喝酒时的那种洒脱笑容，"告诉你个秘密，小子。你爸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他说'告诉小风，星星在灯塔上方'。"
林风还想追问，江若紫已经拉着他钻进隧道。在最后回头的一瞥中，他看到马局长站在门口，对着无线电说了句什么，然后引爆了整排烟雾弹。
排水隧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三人在齐膝的水中艰难前行。远处传来爆炸的震动，顶部的管道簌簌落下铁锈。
"星星在灯塔上方..."林风喃喃重复，突然停下脚步，"北斗七星！我爸书房的天花板上有荧光涂料画的北斗七星！"
徐梦打开手机地图："如果以灯塔为参照物...北斗七星指向的方位是..."
"江氏老宅！"江若紫惊呼，"我小时候常去的那个湖滨别墅！"
隧道尽头透出光亮，他们爬出排水口时，一架小型水上飞机正在湖面滑行等候。驾驶舱里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看到徐梦后比了个手势。
"我大学同学，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的。"徐梦推着他们登机，"马局长安排他接应我们。"
飞机腾空而起时，下方营地已经陷入火海。林风透过舷窗看到十几辆黑色SUV围在周围，疤脸男子站在最前方，仰头望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左手小指上的蛇形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去瑞士。"徐梦检查着护照说，"马局长在那里存了完整证据链。但首先..."她看向林风，"我们需要知道'星星在灯塔上方'到底指什么。"
林风握紧蓝宝石袖扣，父亲书房天花板上那些他童年时以为是装饰的荧光星星突然有了全新意义。江若紫靠在他肩头，疲惫地闭上眼睛。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是一个迟来十年的承诺。
"我们会赢的。"林风轻声说，不知是在对江若紫说，还是对十年前那个在雨夜里失去一切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