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意识在剧痛中漂浮，后脑的钝痛像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他努力聚焦视线，看到程夜蹲在自己面前，那把刻着NS-7徽记的短刀正抵在自己颈动脉上。
"0712..."林风嘶哑地重复着戒指上的数字，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在脑海中翻搅——雪地工厂的十二个培养舱，第七个里那张熟悉的脸，还有机器上闪烁的"潘多拉初始化进度87%"...
程夜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刀尖微微颤抖："他们给你植入的记忆很牢固，但总有裂缝。"他快速瞥了一眼昏迷的徐梦，"她父亲设计的病毒能激活被封锁的神经通路，这就是他们非要抓她的原因。"
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整座灯塔都在震颤。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程夜立刻拽起林风："钟世诚的人比预计早到二十分钟。"
"你究竟——"林风的话被又一波爆炸打断。程夜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银戒指在林风手腕上划过，看似装饰的戒面竟弹出微型针头，将某种液体注入他的静脉。
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林风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布拉格查理大桥下的初次相遇是编排好的剧本；东欧任务中程夜为他挡下的那颗子弹击中的是右肩而非记忆中的左胸；就连七分钟前程夜说的"先打武器再打人"这个习惯，也是程序设定的战术偏好...
"呼吸！"程夜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林风剧烈咳嗽，发现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后脑的伤口还在流血，但疼痛似乎变成了某种定位信号，帮助他区分真实记忆与植入片段。
楼下交火声越来越近。程夜拖起徐梦塞给林风："带她从排水管走，湖底有条应急通道直通——"
"那你呢？"林风下意识抓住程夜的手腕，触碰到皮肤下的金属芯片。程夜虹膜边缘的蓝光突然变亮，他猛地甩开林风："芯片被远程激活了，快走！"
程夜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痉挛，右手却以机械般的精准度拔出腰间手枪，连续三发点射打碎窗户。玻璃碎片在夕阳下如血滴般飞溅，其中一片划过林风脸颊，温热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记住..."程夜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般的单调，"潘多拉不是病毒...是钥匙..."
林风扛起徐梦冲向窗口，余光看到程夜转身面对楼梯口，背影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就在他跃出窗口的瞬间，身后传来自动武器扫射声和肉体被击中的闷响。
冰冷的湖水再次包围了他。徐梦在入水瞬间恢复了些许意识，手指死死攥住林风的衣领。林风借着防波堤的阴影潜游，发现湖水能屏蔽某种信号——他手腕上的生命监测仪停止震动，而程夜植入的液体似乎增强了他在水下的视力和闭气能力。
湖底确实有条混凝土通道，入口被伪装成排水口。林风刚把徐梦推入通道，女孩突然睁大眼睛，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出三个字母：N-S-7。
"不是他们..."徐梦气若游丝，"爸爸的笔记...潘多拉是反向疫苗...针对芯片..."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她，鲜血从鼻腔涌出。
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林风迅速将徐梦藏在生锈的管道后方，自己贴着潮湿的墙壁前进。转角处，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检查某种手持探测器，他们头盔上的夜视仪闪着和程夜眼中相同的蓝光。
绿色弹头再次派上用场。第一枪击中探测器引发的短路让两名士兵暂时失明，第二枪精准穿透其中一人的喉麦通讯器。林风近身格斗时发现这些士兵的骨骼异常坚硬——他的肘击本该击碎常人喉结，对方却只是踉跄后退。
"原型体确认。"未被击喉的士兵突然用英语说道，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执行回收程序。"
林风感到后颈一阵刺痛，程夜注射的液体似乎与士兵们释放的某种频率产生共振。他的视野突然分裂——现实中的士兵举枪瞄准，而叠加在视网膜上的另一重影像显示这两个"人"的骨骼是金属架构，关节处泛着和U盘文件里相同的微光。
自动注射器扎进大腿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徐梦给的α-298抑制剂像冰河般冲刷过血管，暂时阻断了共振效应。林风趁机夺过士兵的武器，发现这把造型奇特的枪根本没有扳机，而是通过掌纹识别激活。
他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砸碎对方头盔，露出的面孔让他呼吸停滞——这张脸和死在安全屋的杀手一模一样，连左眉角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克隆体..."徐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扶着墙壁站立，手里握着从林风背包摸出的燃烧弹，"NS-7第三阶段...量产型..."
更多脚步声从通道另一端逼近。林风拽着徐梦冲进侧面的检修室，用从士兵身上搜出的电子钥匙锁死闸门。狭小空间里，徐梦的呼吸越来越弱，但她坚持用血在地面画出复杂分子结构。
"程夜...不是叛徒..."她断断续续地说，"他是我父亲...最早的成功案例...记忆重构...但保留了自主意识..."
检修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阵阵灰尘。林风通过通风口看到湖面被探照灯照亮，三艘印着国际刑警标志的快艇正在包围灯塔。而东侧礁石区，一艘没有标识的潜艇正无声浮出水面。
"三方势力..."林风苦笑。钟世诚的短信、程夜的信息、还有潜艇上的未知势力，所有线索在脑中交织成网。他摸出程夜的银戒指，戒面内侧除了0712，还有组更小的数字：24.12.2016——他们记忆中在东欧任务中相遇的日子。
但林风现在确信，这个日期也是假的。
徐梦突然抓住他的手，将染血的拇指按在戒指表面。戒面弹开，露出微型投影装置，一段全息影像浮现：
雪地工厂里，十二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年轻十岁的程夜站在中央控制台前，正在往自己颈部注射某种蓝色液体。影像里的他转头对镜头说话，口型分明是："林风，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你是原型体零号，我们所有人的基因模板..."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检修室的铁门开始发红变形，某种高温切割设备正在突破防线。林风迅速销毁投影，将戒指藏进齿缝——这是程夜教他的老把戏，七年前他们靠这个从东欧实验室带出了第一份证据。
"听着，"他扳过徐梦的肩膀，"无论谁来，咬定你只是被卷入的普通人。钟世诚会——"
闸门轰然倒塌。出现在门口的既不是国安局也不是NS-7，而是三个穿着便装的男女，为首的女人手中拿着林风再熟悉不过的黑檀木手杖。
"曙光组织..."徐梦虚弱地笑了，"爸爸的...同事..."
女人快步上前给徐梦注射了某种药剂，然后看向林风："程夜启动了灯塔自毁程序，还有四分钟。"她递过手杖，"这里面有你要的全部答案，但现在，跟我们从水下走。"
林风没动："程夜还活着？"
女人犹豫了一秒："他的生命信号在两分钟前终止。但芯片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他成功上传了潘多拉密钥。"她意味深长地补充，"用你的神经编码作为解密序列。"
又一波爆炸从头顶传来，水流开始渗入检修室。林风最后望了一眼灯塔方向，那里现在完全被火光吞没。他摸了摸齿间的银戒指，跟着曙光组织的人潜入逐渐上涨的水中。
下水前，他注意到为首的女人无名指上有道明显的戒痕——形状大小与程夜那枚银戒完美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