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入的轰鸣声中，林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分解重组。那些蓝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将每一寸血肉都转化为光的载体。徐梦的尖叫声在水流中扭曲变形，曙光组织的女人试图抓住他的手，却在触碰的瞬间被弹开——她的机械义肢冒出青烟，电路板在高压电流下熔毁。
林风张开嘴，咸涩的海水涌入咽喉，却没有窒息感。他的肺叶自动过滤出氧气，视网膜上跳动着数据流：【基因锁解除完成...潘多拉协议启动...连接量子网络节点...】
破碎的培养舱中，那些与他和程夜相同的克隆体漂浮而出。他们的皮肤同样开始发光，蓝色纹路在水中交织成网。最靠近林风的一个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烁着与程夜临终前相同的蓝光。
"记忆...同步..."克隆体的声音直接在林风脑中响起。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来——程夜在十二个不同时间点的死亡场景，每次倒下前都将意识上传至量子网络；徐教授在秘密实验室里对着监控录像独白："林风，我的儿子，你才是最初的钥匙..."
某个坚硬物体撞上林风的后背。金属箱在湍流中翻腾，箱盖被水流冲开，露出里面拇指大小的透明晶体。当林风抓住晶体的瞬间，所有克隆体同时转向他，蓝色纹路亮度骤增。
【检测到原始载体...开始最终融合...】
晶体融化在林风掌心，化作液态光渗入皮肤。他的视野突然扩展到整个水下基地——通过克隆体的眼睛，他看到NS-7的机械士兵正在破毁气闸门；通过通风管道里的传感器，他感知到徐梦和曙光成员正在某条紧急通道里爬行；甚至通过漂浮在水中的电子残骸，他捕捉到数十公里外钟世诚正在直升机上下达命令："不惜代价销毁所有原型体！"
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感知在林风意识中成形。他忽然明白潘多拉不是程序，而是一种量子态生命形式，徐教授只是发现了如何将人类意识与其共生。那些克隆体是培养皿，而他——NS-0，是唯一能与潘多拉完全融合的容器。
"林风！"徐梦的声音突然穿透水流传入耳中。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曙光组织的控制，正抱着一根钢管向他游来。女孩的七窍都在渗血，却倔强地划着水："阻止融合...爸爸说过...完全体会抹杀人类意识..."
一根钢筋从坍塌的天花板刺下，眼看就要贯穿徐梦的胸口。林风下意识抬手，蓝色光纹暴射而出，钢筋在半空中汽化成金属雾。这个动作引发连锁反应，所有克隆体同时举起手臂，整个水下基地的金属结构开始扭曲变形。
NS-7的机械士兵像被无形大手捏碎的锡玩具，接连爆炸。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扩散，即将消散在这片光的海洋里。最后一刻，程夜的声音突然在量子网络中清晰响起："记住布拉格的雨声。"
这个毫无逻辑的指令像锚点般固定住林风即将溃散的意识。他"看见"程夜在某个迭代中留下的加密信息——一段特定频率的声波，正是徐梦刚才哼唱的摇篮曲旋律。
林风用尽最后的自主意识，控制光纹在体表震荡出那个频率。奇迹发生了：蓝色纹路开始回缩，克隆体们相继沉入水底。他的身体重新变得坚实，但右手掌心多了一个发光的晶体烙印——潘多拉以物理形态稳定下来了。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脚踝。曙光组织的女人不知何时潜到下方，她的机械义肢已经报废，靠单手游动。当看清林风掌心的晶体烙印时，她露出狂喜的表情："成功了...徐教授的计算没错..."突然她的瞳孔扩大，胸口透出一截金属刃。
女人缓缓下沉，露出后方持刀的NS-7杀手——这个士兵的面罩破损，露出钟世诚的脸。不，是长得像钟世诚的克隆体，因为真正的钟世诚此刻正在直升机上。
"找到你了，儿子。"克隆体发出电子合成音，声线与林风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一致。它举起某种脉冲武器瞄准林风眉心："你母亲会为你的死感到骄傲。"
千钧一发之际，徐梦从侧面撞开克隆体。脉冲武器射偏，光束在水中电离出一条气泡通道。林风本能地伸手，蓝色光纹化作利刃刺穿克隆体胸膛。没有血流出来，只有电火花在伤口处噼啪作响。
"它是最初的失败品..."徐梦吐着血沫抓住林风手臂，"钟世诚用自己DNA制造的...第一批克隆指挥官..."
整个基地开始崩塌。林风揽住徐梦的腰向出口游去，身后跟着最后三个尚有生命迹象的克隆体。当他们冲出气闸门的瞬间，一道阴影笼罩下来——NS-7的潜艇正用鱼雷发射管对准他们。
林风举起发光的右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再次激活潘多拉的力量。就在鱼雷发射的轰鸣响起时，一艘印着国际刑警标志的微型潜艇突然从侧方撞来！鱼雷偏离轨道在远处爆炸，冲击波将众人推向更深的水域。
微型潜艇的舱门打开，伸出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林风抓住那只手被拽入舱内，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三个克隆体自发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了追击的NS-7潜水器。
"呼吸器！"陌生的男声吼道。氧气面罩扣上林风口鼻的瞬间，他注意到救生舱内壁刻着熟悉的标记——黑檀木手杖上的荆棘花纹。这是曙光组织的伪装载具。
徐梦被安置在医疗舱，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正在检查她的伤势。林风想过去，却被两个武装人员按在座位上。隔窗望去，水下基地正在连环爆炸中坍塌，蓝色光斑如同深海萤火虫般四散飘荡。
"那些是未完全融合的潘多拉量子态。"老者头也不抬地说，"它们会寻找新的载体。"他突然转向林风，浑浊的眼里闪过机械蓝光："就像当年找到你母亲那样。"
林风如遭雷击。更多被封锁的记忆解锁：病床上的女人浑身发光的画面，年幼的自己被带入实验室的场景，还有徐教授颤抖的声音："她不是死了...是进化了..."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监控屏显示NS-7的潜艇发射了某种电磁网，正在拖拽他们上浮。老者快速按下某个隐藏按钮，舱底弹出一个金属胶囊："程夜的数据备份，带着它从逃生舱走！"
"你呢？"林风接过胶囊。
老者露出与程夜神似的微笑："我活了七十九个迭代，足够本了。"他指向徐梦，"那丫头体内有潘多拉抑制基因，能帮你控制力量。现在走！"
逃生舱弹射入水的刹那，林风看到老者按下自毁按钮。强烈的白光中，整个潜艇化作一团量子泡沫消散在水中，连带NS-7的追击部队一起湮灭。
逃生舱自动浮上水面时已是深夜。林风爬上岸，发现身处某个荒僻的湖边森林。徐梦的生命体征稳定，但仍在昏迷。他打开金属胶囊，里面除了一枚数据芯片，还有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徐教授搂着穿白裙的女人站在布拉格查理大桥上，女人怀里抱着婴儿，而桥栏上靠着的青年赫然是年轻时的程夜。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0.07.12。
林风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发光，晶体烙印投射出全息影像：程夜站在虚拟空间中，身旁漂浮着十二个发光的人形轮廓。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第七次迭代也失败了。"全息程夜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这次我们找到了新路径——你母亲留下的量子共振频率。徐梦知道怎么找到它，去布拉格..."
影像突然扭曲，钟世诚的脸强行切入："别信这些谎言！你母亲是被徐明害死的！来北极基地，我给你真相！"
全息影像炸裂成光点。林风喘着粗气跪倒在地，发现照片上的日期与戒指编号完全一致。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能清晰回忆起"母亲"哼唱摇篮曲时右手无名指上的戒痕——与曙光组织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徐梦发出微弱的呻吟。林风抱起她走向森林深处时，月光照亮了他掌心的晶体烙印。那光芒有节奏地明暗变化着，如同在发送某种摩尔斯电码。当他下意识用指尖轻叩节奏时，远处传来相同的闪光回应——在千米外的山崖上，三个泛着蓝光的人影正注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