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的尖顶刺破铅灰色云层，林风站在塞纳河对岸，右手烙印的纹路正与远处建筑的飞扶壁图案同步脉动。三天前从布拉格出发时，烙印还只是手掌大小，现在已蔓延至整个右臂，在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神经网络。
"第九迭代体在钟楼南侧的地下墓室。"徐梦轻声说，她瞳孔中的蓝晕比在布拉格时更加明显，"但那里现在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修复工程围起来了。"
林风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半枚银戒指。自从融合了查理大桥的信标，戒指就变得异常活跃，每隔几小时就会释放一段加密记忆碎片。最新一段显示：母亲曾在2009年带着年幼的他来过巴黎，在圣母院地下的某个石室留下过东西。
"NS-7的人已经渗透进修复团队。"林风指向远处几个穿工作服的人，他们走路的机械感在人群中格外突兀，"看他们右手无名指。"
徐梦眯起眼睛。即使隔着这么远，她强化后的视力也能清晰看到那些人指根处的环形疤痕——机械替身摘除身份指环后留下的痕迹。
夜幕降临后，他们利用游客离场的混乱混入教堂。徐梦引导林风避开监控，沿着螺旋楼梯下到不对公众开放的地下层。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霉味和某种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气息。
"不对劲。"林风突然拦住徐梦，"太安静了。"
他的烙印突然刺痛，视网膜上闪过警告：【量子干扰增强】。几乎同时，墙壁上的应急灯全部变成危险的红色，远处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嗡鸣。
"陷阱！"徐梦拉着林风躲进侧面的忏悔室。透过百叶窗，他们看到六个全副武装的NS-7特工押着一个穿囚服的男人走来。那人满脸血污，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与程夜一模一样。
"第九迭代体..."林风握紧拳头。这个版本的程夜比他见过的都要年长，两鬓斑白，左眼换成机械义眼，但依然闪烁着熟悉的蓝光。
特工们将程夜按在墙上，为首的撕开他胸口的衣服，露出下面的金属植入物。"最后机会，"特工冷声道，"北极基地的密码。"
程夜吐出一口血痰："你们找错迭代体了。第九号负责的是巴黎记忆库，不是北极..."
一根电击棒捅进他的伤口。程夜发出非人的惨叫，机械义眼迸出火花。林风刚要冲出去，徐梦却死死拽住他："等等！看他的左手！"
程夜抽搐的左手正以某种规律敲击墙面——摩尔斯电码：【D-I-E-S-I-R-A-E】。
"末日经..."林风想起母亲最爱的安魂曲。就在这时，程夜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向他们的藏身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跑！"林风抱住徐梦撞破忏悔室后墙。下一秒，整个空间被爆炸冲击波席卷。他们滚下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传来程夜癫狂的大笑和NS-7特工的惨叫。
"他自毁了义眼里的反物质胶囊！"徐梦在坠落中喊道。通道尽头是堵石墙，林风本能地举起右臂，烙印爆发的蓝光将石墙熔出个勉强能挤过的缺口。
缺口后是令人窒息的景象：圆形石室里摆放着十二台老式计算机，每台都连接着中央的水晶棺。棺内漂浮着与林风母亲相貌相同的量子态女性，只是体型缩小到婴儿大小。计算机屏幕上滚动着相同的倒计时：【00:04:59】。
"记忆备份..."林风颤抖着走近，"这些都是我母亲的分裂意识。"
徐梦检查着计算机："他们在上传某种程序！"她指向屏幕角落的图标——黑檀木手杖标记，"这是曙光组织的系统！"
林风突然明白第九迭代体的使命。这些计算机不是NS-7的设备，是曙光组织用来保存母亲分裂意识的存储器。而倒计时结束，这些意识将融合为完整的潘多拉程序。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落下灰尘，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徐梦扑到监控屏前："NS-7启动了自毁程序！整个地下结构将在三分钟内坍塌！"
林风的目光锁定在中央计算机的控制台上——那里有个与银戒指完全匹配的凹槽。没有犹豫，他将半枚戒指按进去。
水晶棺中的量子态母亲们同时睁开眼睛。计算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加速跳动，最终定格在【00:00:00】。所有屏幕转为蓝色，浮现出同一段信息：
【量子共振网络激活。全球37处记忆库同步连接。寻找第十二迭代体——钥匙在他手中。】
石室的某个暗门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林风刚要行动，徐梦却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她瞳孔中的蓝晕疯狂闪烁，皮肤下浮现出完整的分子结构图。
"他们在...召唤我..."她艰难地说，"北极基地...有个更强的量子信号..."
天花板开始崩塌。林风抱起徐梦冲进暗门，身后的石室在轰鸣中化为废墟。螺旋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随着深度增加，徐梦的状态越来越糟，开始用两种声音交替说话——她自己的和某种电子合成音。
"坚持住！"林风拍打她的脸，"抵抗它！"
"没用..."徐梦的瞳孔完全晶体化，"爸爸设计我...就是为了这一刻...我是活体传导器..."
楼梯尽头是条罗马时代的地下河道，浑浊的水面上停着艘马达艇。林风刚发动引擎，就听到上方传来NS-7机械犬的金属爪声。没有时间思考，他驾艇冲入黑暗水道。
徐梦在艇尾蜷缩成一团，紫色纹路与烙印的蓝光在水中投下诡异光影。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林风，爸爸的笔记最后一页被撕掉了。真正的内容是..."
一串坐标从她口中吐出，同时烙印在林风视网膜上。那是北极点的精确位置，但附加了深度数据——地下三千米。
"妈妈不在那里。"徐梦继续说，声音越来越机械化，"那里是...原始样本...第一个量子态人类..."
马达艇突然撞上什么东西。林风以为是礁石，直到探照灯照亮前方的障碍物——一具穿着NS-7制服的尸体漂浮在水道中央，胸口别着铭牌：【Dr. Leon Verrückt】。
"德国量子物理学家..."林风想起母亲笔记中的名字，"他负责过早期..."
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机械声带发出电子音："验证通过。林零号基因确认。"尸体胸腔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属容器，"最终密钥已交付。"
容器里是另半枚银戒指。
两半戒指相触的瞬间，林风被拉入强制性的量子记忆：
1945年，纳粹地下实验室。一个犹太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穿着党卫军制服的科学家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她的脊椎。女孩痛苦挣扎时，右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镜头切换。同一个女孩漂浮在圆柱形容器里，身体呈现量子态的模糊。年轻得多的钟世诚站在观察窗前记录数据，身旁是同样年轻的徐教授和...童年时期的母亲？
"不是母亲..."林风突然明白，"是祖母！我们家族的量子基因来自..."
记忆突然中断。水道上方的穹顶开始崩塌，巨大的混凝土块砸向小艇。林风将两半戒指强行合拢，完整的戒指爆发出的蓝光形成一个保护罩。
"去北极..."徐梦的声音越来越弱，"在电离层完全扰动前...找到第十二迭代体..."
保护罩外，NS-7的机械部队正在集结。林风握紧方向盘，突然注意到戒指内侧完整刻着的字句：
【给我们的儿子林风，愿你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找到第三条路。——钟雨 & 徐明 2010.07.12】
这个发现如雷击般震撼。徐明是母亲实验室的搭档，他一直以为那是徐梦的父亲。但如果戒指是父母共同送的，那意味着...
徐梦突然剧烈抽搐，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的紫色纹路与戒指蓝光激烈冲突，嘴角渗出鲜血："林风...我不仅仅是抑制剂...我是..."
一枚穿甲弹击穿保护罩，擦过林风脸颊。前方的水道出口已经可见，但十几艘NS-7快艇正封锁出口。就在绝境时刻，徐梦突然站起来，全身紫色纹路亮度暴增。
"走！"她将戒指按在林风掌心，然后纵身跳入水中。紫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所到之处的NS-7设备全部失灵。林风想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