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不可以去东南角的别院!”
“可是母亲...哪里有妹妹...”
“啪!”
“和你说了多少次,天狐族的公主只有你和你姐姐两位,你没有什么妹妹!”
“呜呜呜,知,知道了...”
“嗯,慕卿真乖,去完成今天的功课吧...”
那是我第一次破坏规则,每每回忆起那时,脸颊依旧会隐隐作痛.
身为天狐族的公主,我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枷锁.
......
“姐姐,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修炼,姐姐明明都很厉害了呀...”
看着姐姐伤痕累累的身体,我不懂明明被称为天才的她会那么拼命.
“傻丫头,因为只要姐姐够强,就可以保护你,保护族人呀~”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姐姐之所以拼命努力,是连我那份也一同背负了起来.
我的天资并不好,也没有姐姐努力,即便后来我懂得了这一切,依旧无力改变什么.
我所拥有的价值,或许只能是长大后,穿上漂亮的嫁衣,作为联姻的工具.
但那时候,我并不认为按着族内的决定有什么错误,因为,我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
......
或许是偷偷拼命修炼被姐姐发现了,她悄悄给了我很多资源,我也顺利踏入了皇境.
可惜也是那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极限,那并非是努力所能弥补.
我有些自暴自弃,甚至一度放弃了修炼,那时姐姐应该很失望吧.
在那时,家族交给了我一个奇怪的任务,带着一样东西去到万剑城.
抱着散心的想法,第一次去了远离家乡的东鸣洲,当时却并没想到,那次旅行时那样凶险.
不过现在看来,我很感谢那时发生的一切,因为那是我生命的转折.
一路上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很忙碌,却很充实,或许有些无病呻吟,但我真的有些羡慕...
那时,青萝宗的人出现了,她们就在我的眼前纵容坐骑将人活活踩死.
我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残忍,更不明白,为何周围的修士都视而不见.
愤怒烧灼了理智,回过神来,手中的剑已经满是鲜血,青萝宗的妖兽也倒在了我的脚边.
理所当然,她们被激怒了,双方打了起来.
修士们依旧冷漠旁观,身边的侍卫有人开始倒下,我看着他们那不甘的眼神,开始有些后悔.
为了不认识的凡人,这样真的值得吗,自己所做真的对吗?
边打边退,最终被逼入了一片林地,侍卫已经死去过半,是我害死他们的...
为什么,我明明做了对的事,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第一次,我怨恨起自己无聊的善良,落在臭名昭著的青萝宗里是个什么下场,我很清楚.
为了不让天狐一族蒙羞,或许到了自尽的时候.
“哎呦,青萝宗的贱人,居然敢把爪子伸到东鸣来?还真不怕梵家和霍家剁了你们的狗爪子?”
那是我与洛姐姐第一次见面.
仔细想来,初次见面她说的话谈不上文雅,甚至有些粗鄙,但是那却是在我绝望中的唯一的光亮.
那份强大,那份美丽,深深吸引着我,若说有什么缺点,可能只有她是个女子这件事了.
那时我曾想,如果这人是个男子就好了...
哦,对了,当时挡在自己面前的还有名为王华昀的男人,只是...不太起眼...
......
与洛姐姐相处的日子很舒服,尽管她偶尔会动手动脚,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抗拒.
起初以为自己只是仰慕她,却不知不觉,那份感情开始变得扭曲,尽管知道这不对,但却还是忍不住喜欢上她.
瀛洲试剑大会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在这场博弈中,自己似乎成了天狐一族的弃子...
尽管这很合理,却止不住的伤心,不知道远在天狐族的姐姐,是否知道了这一切呢?
那晚心情有些糟,很想和人说说话,可惜洛姐姐却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去了王华昀的房间.
坐在客厅一夜,很伤心,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生气呢...
温了醒酒汤给她,喝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心有点痛.
洛姐姐是桃花庵的女修,这种事情很平常的,但眼泪就是止不住,或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回到族中,按部就班听长老们吩咐,最后嫁人,或许才是正确的...
离开东鸣洲时,王华昀与洛姐姐告白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发怒...
难道就要这么分道扬镳?离开的凭什么是我?这样的结局怎么能甘心?
现在想来,那还是自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
与洛姐姐旅行的那些年里,真的很精彩,真的很幸福.
后来我们在裟椤洲秘境出事,我永远忘不了洛姐姐当时的样子.
“傻丫头,你快走,我这人随便惯了,不碍事的,要是你留下,将来还怎么嫁人?况且你那点道行也挡不住他们!走!走啊!”
那可怕的秘境,里面的一切宛如炼狱,留下来会遇到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可我却抛下了她...
后来在王华昀他们的帮忙下,才将她救了回来,我真的很没用...
其实对于王华昀,我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感激,还有些羡慕...
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对洛姐姐那浓浓的爱恋,其实我才算是局外人吧,但是感情这种事真的很难放手.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澄妹妹被雪狐族抓走,她的丈夫单刀杀入雪狐族,虽然不智,但却真的很令人向往.
仔细想想王大哥在裟椤秘境的时候,似乎与此也有些相似.
后来尘埃落定,之前与邪僧交手的暗疾悄然发作.
开始我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任性的想让洛姐姐能多关心多一点,也就任由其恶化.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会是那种东西...
之后,我尝到了自己任性的苦果,半推半就把自己送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洛姐姐也在一起,意外的并没有那么抗拒,甚至还因为有她而有那么一丝窃喜.
那次之后,我们三人曾结伴旅行了许久,三人就这么互相拉扯与折磨了许久.
时间久了,没想到就这么三人在一起了,想在想来,这一切其实并不坏...
......
心中同时有着两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但在我生产的时候,看到洛姐姐与他一起焦急的样子,其实感觉还蛮幸福的...
灵萱是洛姐姐生下的孩子,比灵玉大了三个月.
洛姐姐并不擅长照顾小孩子,没办法,她的性格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甚至还会与女儿争食...
索性灵萱也就经常跑到我这来玩,我也很喜欢她,因为这孩子与洛姐姐实在太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整个丹阳宗与澄妹妹夫妻的帮助下,我竟然也踏入了帝境,只可惜,已经无法再进一步.
我很知足,毕竟我的天赋比起她们要差的太多.
比起突破的喜悦,我更庆幸的是可以陪伴她们的时间变得更久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洛姐姐与夫君,她们一人牵着我的一只手.
刚才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好在身为帝境,肉身早已不朽,不会让她们看到我变老变丑的样子...
她们身后的灵萱灵玉已经红了眼,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我走后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哎,我真是爱操心,明明她们也已经很强大了...
眼皮越来越沉,感觉很困,想要就这么休息一下.
“夫君,姐姐,抱歉慕卿要先行一步了呢...”
说完最后的话,似乎一切都变得好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视野逐渐模糊,看不清她们的脸,意识不断下沉,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恍惚间我看到了她们眼角的泪水,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啊...直到最后,我也没搞明白自己爱谁多一点...
但这一生,真的很幸福,若有来生,希望依旧能与你们相伴...
真的...好想再和你们看一次东鸣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