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不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而是不断地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莫涟在电梯里说的话。
｢尽早解决对谁都好吗...｣
虽然现在这样几个人打打闹闹的生活对我来说其实也不赖，但是我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
至少郁晨和莫涟本人，看起来可能并不是很喜欢现在这种状况。
而我很早之前那句“毕业后再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承诺，那只不过是一种为自己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
现在这样左右摇摆不定的样子对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某种意义上甚至是可以被痛批的行为。
毕竟现实和小说终究有区别，现实里要是有人被告知自己是憧憬的对象而一直拖着不回复，大概就算得上“无耻”了吧。
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苦笑着按了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将低下的头抬起，正好对上了讲台上老师那有些恼怒的眼神，瞬间就把刚刚的想法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的老师不轻易训人，但这节课我是真的完全没听，只能不好意思地冲他傻笑了一下，底气不足地准备接受训斥。
「莫澈!!!一节课四十分钟，我就看着你一直发呆到现在，就没认真一分钟...还有你，郁晨，你也一点没听，整节课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发呆，他是你对象还是什么啊，这么好看？」
老师愤愤地白了我们一眼，生气地把手中的粉笔丢到了粉笔盒里，用手指指向我们俩人，接着审判道:
「你...还有你...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这次我们班元旦晚会的节目正好没人做，作为惩罚就由你们两个人来好了，管你是小品还是情歌对唱，总之不许推诿!」
真的假的，就由我和郁晨两个人来准备我们班的节目？
现场的同学们一阵哄笑，几个好事的甚至开始大声起哄，直到老师的白眼也飘到了他们身上才停下来。
我有些发懵，转头看向了郁晨，却发现她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而且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害羞的模样对不明所以的同学们来说反而显得更加可疑了。
往年的元旦晚会里我和郁晨都是属于坐在下面嗑瓜子的类型，就算合唱也是一等一的酱油党，这次突然得亲自上场，属实是压力很大。
「你们两个，清楚了吗？」
老师最后催促了一句，唤回我注意力的同时也无情地击破了我“大概是听错了”的幻想。
『嗯...清楚了...』
｢明白...｣
我颇为无奈地点头认命，却发现郁晨的双手正微微颤抖，虽然也很紧张，但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过，看表情甚至有些...期待？
下课铃声也在此时响起，老师端起课本一脸不爽地离开了教室，同学们也如我所料地围了过来准备拿我们开玩笑。
我深知不想被困扰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逃跑，于是也就根本没有陪他们闲扯的打算:
｢对不起啦，我们要先去商量一下表演的节目，就失陪了。｣
挂上抱歉的笑容，我一把拉起郁晨的手，在同学们的一片“啧啧”声中径直离开了教室，一直快步走到顶楼一间空无一人的自习教室里才松开。
｢唉...太突然了，简直是祸从天降啊...｣
我拉开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仰起头盯着挂在天花板上纹丝不动的风扇，苦闷地挠了挠头发: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节目可以表演的呢？｣
『这个嘛...其实...我觉得有一首歌还不错...』
郁晨将双手背在背后互相揉搓着，眼神闪烁地别开微红的脸，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似乎早就有了想法，只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才没早点说出来:
『挺早之前就想过了...只是...不知道澈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唱...』
｢要唱歌吗...｣
只要不是五音不全，唱歌倒真的是所有节目里准备起来比较轻松的那一类了，如果不打算精益求精的话，只要记得词也就差不多足够了。
｢好...我陪你唱，不过你打算唱什么？｣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平时最讨厌这种瞩目场合的郁晨都没有退缩，我当然也不能打退堂鼓。
『呼...太好了...嗯...可以一起唱的话...我想唱的是...这个...』
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在确认门外没有老师后打开了音乐软件，递过来给我看。
｢《听说我喜欢你》，这首？｣
这首歌我听过，是大UP主老西红柿演唱的有关暗恋的歌，前面很甜，不过歌里的男女主人公最后却并没有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倒让这首歌更加特别了。
要唱这首歌，她难道是想表达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我的内心莫名为这些凭空捏造的想象有点烦躁起来，托住侧脸趴到了桌子上。
『对...就是这首...不过我可能会...把歌词稍微改一改...这样可以吗？』
郁晨拉开我前面那桌的椅子面朝着我坐了下来，随后俯下身子把脑袋架在了离我只有一掌远左右的椅背上，眨着眼睛颇为期待地询问道。
距离太近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郁晨呼吸的时候吐出的温热气息柔柔地扑过来，烘托着我脸颊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稍稍有些不太适应地往后挪了挪，我心底烦闷的情感却是散去不少，挠了挠耳边的碎发，说:
｢改歌词吗...也行，早点改好给我一份吧，我早点去练练，到时候要是因为忘词而丢脸可就太尴尬了。｣
『好...我会尽快的...』
郁晨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有些羞涩却也很是坚定地牵起我的手，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
晚上，我靠在床头反复预览了好几遍郁晨发来的改动后歌词本，这才确信自己并没有什么遗漏。
｢只发过来了男方的词，而且只是删掉了告白后的一小段...好在意啊，她的词会是什么样子的...算了，排练的时候总会听到的。｣
我将刚刚打好的信息全部删掉，锁屏后随手丢到了枕头旁，心里却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似的忍不住就要去想。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我看了一眼身边已经睡下的莫涟，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只好伸手关掉了床头灯，任凭自己的意识遁入了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