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台上两人的单打扮与平时相去甚远，但从面容以及胸前的规模还是可以清晰地将两人区别开来:
左边的暗黑哥特风爱丽丝应该就是莫涟，右边的百褶裙白兔女仆则是季久玖。
此时，又一道聚光灯打了下来，照亮了不知什么时候搬到了舞台中央的一块巨大的纸板道具树。
舒缓悠扬的和弦乐缓缓响起。
莫涟率先迈开轻快的脚步向着中间的那棵树走去，从手里翻出了一叠整齐的扑克纸牌，沿途随手洒落在地。
聚光灯也很是配合地随着她脚步的跳跃而移动，将她牢牢的搂在自己明晃晃的光圈中。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扑克在空中扑腾几圈之后慢慢飘落地面，却在隐入阴影的瞬间长成成了一株株不高的青葱灌木，引得观众们一阵惊呼。
季久玖这时候也开始走向中间的大型纸板树，头顶的兔兔耳朵随着她的前进一晃一晃的，还可以自己竖起来又折回去。
她从身前的置物袋里拿出一块亮金色的小小怀表，用指关节“叩叩”敲打了两下，又把它塞了回去。
在怀表被敲击的瞬间，中间的纸板树开始一点点向后倾斜，在几秒后轰然倒地，扬起了一阵闪烁的粉尘。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讶异的表情，但莫涟和季久玖却是表情不变，显然，这也在她们的表演计划之中。
闪着光的粉尘缓缓堆砌在了地上，原本放着纸板道具树的地方升起了一个平滑的大理石桌，上面摆着一套古典欧式茶具套组，周围还有三个相当精致的带靠背磨制石椅。
季久玖打了个响指，舞台原先已经熄灭的的顶灯自外向内一盏一盏重新亮起，最终完全将整个场地照亮。
不知不觉间，舞台周围已经被半身灌木围了一圈，两人走过的地面也覆上了一层郁郁葱葱的细草，犹如一个后花园。
坐在位置相对较高的观众席上，灯光亮起后我惊讶地发现这一圈灌木和细草正好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给人带来的震撼感相当强。
当然郁晨也不例外，她看到这幅景象后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用力抿紧嘴唇的同时，握着我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台上，步幅不同的两人最后同时来到了石桌前，互相行了一礼，侧身交错后坐了下来。
莫涟整理了一下连衣裙有些歪斜开的领口，拿下头顶的魔术帽吹了吹，将它摆在了第三把椅子上。
一只黑色的猫忽然从中探出了脑袋，“喵”的一声蹿到了桌面上，爪子在桌上一按，茶壶的盖子幡然打开。
季久玖伸手将茶壶提起,站起身子往三个圆润的白瓷杯里注入了满满的橙黄色茶水，抚平裙摆坐了回去。
黑猫上前几步嗅了嗅面前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液体，绿莹莹的眼睛灵动地扫了一圈坐在它身边的人类，如同故事里的柴郡一般扬起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不过片刻后它便埋下头，像一只普通的猫一样喝起了水。
莫涟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轻轻从小瓷碟上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站起身子踱步到了一处灌木丛附近。
她慢慢翻转手腕，满满的一杯茶水化作了一道细细的水流洒下。
茶水顺着枝叶潺潺流动，一朵朵颜色各异的玫瑰以此为起点升起，绽放，很快便开满了一整片灌木。
那个巨大的心形也因此变得五彩斑斓，随着莫涟摆动的手臂而缓缓摇曳。
她当初说的确实没错，这场表演的确给我带来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无论从道具的精细程度还是表演的流畅度和自然度可以看出两个人都非常用心地准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就算是旁边那些原先心不在焉的观众也被她们精彩的表演，或许还要加上同样出色的外貌，吸引了注意，不时为她们喝彩。
台上，绕着心形的花丛游历了一圈，莫涟伸手摘下了一朵最为鲜红的玫瑰，捧到脸前轻轻吻了吻。
她一翻手以品酌美酒的姿势将花夹在指间，抬头扫视着观众席，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我这里。
不远处，季久玖也从石椅上缓缓站起，晃荡着手里满满一杯还散发着丝丝热气的茶水，表情要暗淡诸多。
她浅酌了一口热茶，就近摘下来一朵纯白的玫瑰，手腕一翻，玫瑰就变成了纯净的墨蓝色，带给人一种和她的打扮所不搭的忧郁气息。
她走近几步来到了莫涟的身边，也用同样的方式夹住了手里的蓝玫瑰。
莫涟注意到季久玖这时候走到自己身边，表情闪过一丝讶异，接着很快就注意到了她手里那墨蓝色的玫瑰。
面面相觑了两秒，莫涟犹豫着对她点了点头，而季久玖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只是用力咬着嘴唇，眼角反而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们同时甩开手臂将玫瑰丢出，花丛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朵朵花蕾旋转起来，片片花瓣径直脱落，扶摇而起，来着浓烈而美好的香气向着观众席上如浪潮和漩涡般不断涌来。
周围惊呼阵阵，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灯光缓缓暗下，也宣告着这场表演的正式谢幕。
一片嘈杂中，能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个拼尽全力，另一个带着哭腔:
『哥哥，我爱你!』
『学长...祝你幸福!』
我默默坐在原地，还算平静的表象下心脏因为她们最后的宣言而剧烈跳动着，呼吸也有些难抑地急促了起来。
滔天的花瓣巨浪还未尘埃落定，两支玫瑰穿破阻碍，在我意外的眼神中稳稳降落在我的身前。
我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拾起。
一支是娇艳欲滴的鲜红色，另一支是忧郁难平的墨蓝色。
好久之前，社团活动日莫涟买下那盆多肉的时候，我就有查询过花语表。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什么偏差，那么红玫瑰代表的是火焰般热烈的爱情，蓝玫瑰则是望而不得的恋慕。
手里的玫瑰在我看来仿佛有千钧之重，难以把握，又难以放下。
总感觉不管怎么做都是一种辜负。
但这种事向来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摩挲着手里的两支玫瑰，叹了口气，姑且将它们插在了书包的缝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