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我坐在吉普车的后座昏昏欲睡,老乔在驾驶座控制金属艰难地穿行在街道车流中。
“所以,你们俩一夜没睡,只是为了从野狼派手里抢药品?老板看到你的表现后咋说的?”老乔戴着墨镜,他调低播放爵士乐的广播,随口问道。
我打个呵欠。
“老板的意思是,吓唬吓唬我们俩,告诉以后私活别整这么大动静,以及对我手里的奔腾野马很感兴趣,要在我身上用三个月后再看成果,如果我没有因为药物而死就提供更多人手以及更多的原材料。”我拿出那个药瓶,充满无限可能和装着神奇药水的小瓶子。
“行吧,那大卫呢?”老乔掏出两颗口胶,扔进嘴里嚼着。
“有其他任务吧,老板肯定不能让他闲着。”我打开后座两个车窗,身上的味道让自己都受不了。
只不过打开右边那扇窗户时出了点意外,应该是年久失修,电动摁钮没有效果,只能将其摇上去。
老乔怕我弄脏六街邦的车座位,特意找了件防水布料的轻薄外套让我披上。
汽车稳稳停好,老乔回过头,摘掉眼镜露出狡黠的双眼。
“我们到了,圣格蕾女子学院,去吧,罗密欧,迎接你的朱丽叶。”老乔挥挥手,将车门锁打开。
我瞅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发呆。
一张年轻散发着不健康病态白的消瘦脸颊,眼镜遮盖下看起来就人畜无害的黑曜石色双眼下面有大黑眼圈。
以及一头过长的自来卷黑色头发被各种液体弄得乱七八糟的,上衣幸好是黑色看不出来上面凝结的大块斑体是血液,黑色牛仔裤弄得同样糟糕。
“为什么是我?”我反问道。
“嗯…可能你和小年轻有共同话题,你知道的,我和那姑娘气氛尴尬才找你来的。”老乔似乎不在开玩笑。
“行吧,我去演一出美女与野兽。”我打开车门,拉上外套的拉链,将兜帽扣上,撸起袖子露出左手腕的电子手表。
我走到门卫处,敲敲玻璃,一位满头白发的大爷乐呵呵的看着我。
“找人?”他问。
“呃…啊…”我才发现竟然不知道老板女儿叫什么名字,大爷脸上笑容不减。
“我在找…呃…奥斯瓦尔多小姐,她今天被停课了。我是他家的…佣人,你也知道,那些大老板都有自己的活计,很难来帮忙。”急中生智,想起来老板的姓氏,顺便上报。
“奥斯瓦尔多小姐,克拉拉.奥斯瓦尔多对吗?她就在这里,等你们呢。”老大爷起身看样子是通知女孩去了。
“哇哦,这可真是,太巧了…”我没想到能这样顺利,双手环胸,右脚不断摩擦地面,我感觉真的略显尴尬。
“这位便是克拉拉小姐,带她回家吧。”门卫大爷那慈祥的微笑令我想起来圣母院里的圣人们。
一位身材非常娇小的,如同人偶般精致的女孩子,双手抱着书包,从门卫室走出。
她身穿小西服的校服,非常合身地勾勒出身材曲线,黑色格子的小短裙衬托黑丝包裹的双腿无比修长,那双小皮鞋不由得令人怀疑里面藏着的小脚丫到底够不够握住。
她长相甜美清纯,葡萄酒般的红色眸子中蕴含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蕴含其中,而棕红色长发用可爱的红色缎带束成马尾提在腰间。
我看愣神了。
少女简直太完美了,她路过我身边时,一股茉莉和阳光的味道直冲鼻腔。
她扬起小脑瓜对我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歪头看着我。
“咳…奥斯瓦尔多小姐,老板让我接你回去。”我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赶忙调整精神,带她回到车里。
我坐在前排,而克拉拉顺势抱住书包侧躺在后座上。
“有股奇怪的味道…”她小巧的鼻梁抽动几次,皱起眉头轻声说着。
老乔和我没有搭茬,车载音响里仍然播放爵士乐,发动汽车往六街邦的第四街开去。
六街邦顾名思义,由六条不相连的街道组成,第四街是销魂城中一条重要的高档住宅所在区。
而我昨天前往的那条街便是第二街,往日荣光目前却沦为贫民窟的工业区。
“啊…爵士乐,百听不厌。”老乔跟随节奏打着响指,说真的,他所选的音乐都非常合我的口味,他把我弄来怕不是为了缓解道上没人说话的憋屈感觉。
克拉拉坐起身来,挪蹭到右边车座,那扇窗户关不上,她就任凭风吹动她的头发,拄着下巴望向窗外城市过往与行人。
这条街上私自改造的车真多,比如等红灯时我们的吉普旁边停着的这两皮卡,就排气管喷着黑烟并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好像是新手,一脚油门差点顶在吉普车后屁股上。
我们要左拐,所以左边没有车辆,而是护栏。
“妈的,这帮不会开车的逼人咋就开拖拉机上道呢?”老乔吐槽着。
我昏昏欲睡就没有应和,但是发出从鼻子里喷出来的冷笑声表示赞成。
老乔对那车里的家伙竖起中指,这辆车特制的防弹玻璃是外面看不到里面。
隔壁车的司机好像听见看见老乔的动作,车窗缓缓摇下。
我只剩一条缝的视野中不经意地瞟了眼车里的家伙,司机张狂地龇牙咧嘴笑着,一把违法的锯断散弹枪正指着我这边玻璃。
他身旁的副驾驶满身肌肉,正用短粗的中指鄙视我们。
心跳突然停止一拍,困意顿时消失。
是野狼帮!
“老乔!油门踩死!我们被盯上了!”掏出奔腾野马,放在嘴上狠狠地吸一口。
浑身神经短暂被麻痹之后,砰得一声活络起来,眼睛中蒙上红色的视野变得慢放。
我赶紧转到车后座。
美丽的少女嘴巴看到我如同饿狼般扑来时嘴巴惊讶地张开,满脸不可思议。
我没时间解释了,拉住克拉拉的肩膀把她塞进车前座和后座的缝隙中,然后半趴在后座支撑身体卡在上面。
奔腾野马时效过去…
一切恢复常规时间。
散弹枪巨大的声响和火舌喷出,无数弹丸密密麻麻地打击在右车窗上。
“他妈的!”老乔大骂道,一脚地板油,交通灯很合时宜的变成绿色,宣告这次赛车行动的开始。
身下少女吓得脸色惨白,几滴鲜血滴在她的脸上。
克拉拉双眼瞳孔微微颤抖。
“抱头,蜷缩身体!我们会没事的!”我鼻子黏糊糊的,肯定是流鼻血了。
克拉拉很听话,她抱住小脑袋缩在缝隙中,而我赶忙仰躺,掏出手枪,用车门作为掩体。
那辆破皮卡的速度竟然和我们不相上下,司机和副驾驶还在向我们倾斜着弹药
而且令人意外的是,路过三个十字路口竟然都有堵车,只有直行的道路畅通无阻。
“妈的,刻意制造车祸,野狼派的老传统了!”老乔控制汽车,只感觉狂风从那个关不上的窗口径直涌入带走体温,我狠狠地踹了脚车门。
那辆皮卡见有漏洞缓缓减速,货栏里突然弹出俩肌肉壮汉,双持微型冲锋,四把枪疯狂射击。
子弹大部分都打在车门上和前门的玻璃上,只有小部分灌进车中,而对面玻璃也是防弹的,可以结结实实的吸住子弹防止乱跳。
“关上窗子!乔!”
“我关不上!”老乔手忙脚乱地扣动主驾驶车门上的开关。
“他妈的!”我掏出奔腾野马,再次吸入。
我看到对面两和肌肉壮汉脸上狂暴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个吐出舌头像狗吹风那般,豆粒大的唾液随风飘舞,令人反胃恶心。
举起手枪,三点一线,瞄准,扣下扳机…
火从枪管前喷出,弹头飞舞,弹壳落在地面上。
对面的子弹好像穿透厚重凝胶般固定在半空中,费劲的游动,扣完扳机快速俯下身体,让车门作为掩体。
视线恢复正常,两个射击手应声毙命。
“射的好!马特医生!”老乔发出惊叹,然而车子的情况并不好,我们被逼到高架桥之上,而后左右全是野狼帮的车子,它们不断撞击吉普。
“马特!能不能把右面的车子解决了啊!”
“我去试试!”还有一次狂奔野马的使用次数,感觉有视线正在紧盯着我,往下一看,竟然是克拉拉那双含着眼泪的可爱双眼,她看起来很恐慌,身体不断地发抖。
“没关系,我会带你回家的。”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瓜,吸入兴奋剂,这次摁动两下。
当我反应过来时,自己趴在卡车车斗中,身旁趴着两具尸体。
记忆破碎不堪,隐约记得我从窗户中穿出然后直接跳车到这上的。
“马特!快回来!”老乔惊慌地叫着,他竟然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扭头一看…车里的驾驶员和副驾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枪杀了,他们脑袋里的内容物涂抹一挡风玻璃,而尸体保留死之前的状态,依然踩着油门。我看向四周,高架桥前面是个大拐弯,而再往右,便是正午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甜水河…
我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冲刺般试图跳进吉普车中。
然而一发子弹,正中大腿…
剧痛使我的速度慢上几分,我眼看就要掉到公路上…
一双纤细的手抓住我的胳膊,随后是老乔强有力的的右手…
卡车冲进甜水河中,我借力上车。
克拉拉顺势躺回车后座的缝隙里,关好车门,我也挤回后座躺好,抽出裤腰带,勒住大腿根部,流血不止的大腿。
“谢谢,克拉拉小姐,我欠你一条命。”才发现这姑娘竟然头从关不上车窗那边,我也只好对着那双美腿说道。
剧烈撞击让我顾不上继续甜言蜜语。
右边多出两卡车,上面全是长枪短炮。
我吸入气体,举枪瞄准。
紧接着…
击锤发出无力的撞击声…